那天晚上他虽然没有在场,但是霍思宁进入国立博物馆的时间他是非常清楚的,从国立博物馆闭馆,到霍思宁从博物馆离开,发消息给他说已经安全撤离,这中间耗费的时间还不到五个钟头。

五个小时可以做什么,就算她那个神秘师兄再厉害,真能在这端端几个小时的时间内,将四千多件古董文物盗走?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人莫非是超人?

事实上,在圣诞节过后,顾叙从东洋回到帝都之后,他让于飞将平安夜国立博物馆安保系统拍摄到的视频发给了他。

那些视频,是于飞那天晚上在夺取了国立博物馆监控系统之后,特意从服务器里面复制出来的。

之所以要那段视频,是因为顾叙担心霍思宁他们做事太粗心,从中露出了马脚。

但是,让顾叙感到惊讶的是,他将那段视频从头看到尾,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如果按照霍思宁所说的,那一晚上,他们一共盗走了博物馆四千多件古董,那么这个团队最少也有二十个人集体行动才行。

可是这些监控视频里面别说正脸,就连一个影子都没有拍到,这些人怎么进去,又是怎么盗取的东西,怎么出来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就连霍思宁也是,她正大光明从博物馆里进去的,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被电子眼抓拍到踪迹。

这些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息,来无影去无踪,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想到这儿,顾叙脑子里有些乱,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浮现出来,让他抓不住头绪。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侧闭眼安心睡着的小姑娘,想要开口询问,终究是没有舍得逼她。

他知道霍思宁藏着秘密,从那气功按摩术,到这胆大包天地进入国立博物馆偷盗文物,都可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她应该有所依仗。

只是这依仗的是什么,顾叙猜测不到,也不想怀疑她。

他叹了一口气,想了想,给于飞那边发了一条信息。

“国立博物馆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你那儿存着根了吧?都删了吧,一条别留。”

不过几秒钟,那边就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顾叙将手机收起,侧头缓缓俯身,在副驾驶上的少女额头亲亲亲吻了一下,又给她系上安全带,这从开着车子往家走去。

车子开了一阵,等到稳稳停下来的时候,霍思宁已经睡着了,无知无觉。

顾叙定定地看着霍思宁静静安睡的样子,忽又觉得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可笑。

不管她藏着什么秘密,眼前这个女人对他绝对是无害的,甚至是倾心相待的。

他一个电话打给她,不需要他多说,她就愿意为秦老爷子治疗,甚至在他说出她曾经给他治疗枪伤这种秘事的时候,她也没有矢口否认,直接就承认了。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她其实已经在慢慢尝试对他坦诚吗?

再细想这姑娘得知他的前任****之后,她大张旗鼓地招引香奈这样的大牌来与盛唐合作,甚至极为大胆而挑衅地当着姚心竹的面宣誓主权,告诉所有人“这个男人是我的”,顾叙忽然就觉得他很傻。

人这一生,要多艰难,才能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寻找到了真正契合自己的那根肋骨,这个女人就是他所认定的那一个能够绊住他的真心的人,就算藏着秘密,也是他的女人。

终有一天,他能够等到这小丫头对他敞开心扉,彻底坦诚,在这之前,他还是保持沉默,耐心等待,不管多久,只要她愿意开口,一切就都值得。

被顾叙抱在怀中,霍思宁感觉到身形颠簸,从睡梦中迷梦着眼睛悠悠转醒,呆愣了几秒脑子从开始重新运转,想起来她是坐在顾叙的车上回来,正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不料这一抬头,就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不对:“这是哪儿?你没送我回老宅那边啊?”

顾叙将霍思宁打横抱着,见霍思宁醒来,眼神脉脉看着她,笑道:“没,带你来一个地方。”

霍思宁揉了揉眼睛,纳闷道:“什么地方啊,神神秘秘的。”

顾叙笑了笑,低头,下巴在霍思宁额头蹭了蹭,笑道:“你先闭上眼睛。”

霍思宁一愣,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顾叙嘴角弯弯,将她搂得更紧,一步步往前走,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大铁门前顿住,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钥匙对着大门按了按。

霍思宁就听到耳边传来滴的一声,忙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顿时就让她呆住了。

幽静的灯光一路从大铁门延伸进去,一进门左侧就是一个宽敞的游泳池,右侧是一个极大的花园,四周绿树成荫,满目秀丽,绿树、草坪、假山、观景亭、池塘、石径小路相映成趣,再不远处,一座独栋的欧式小楼隐匿其中,看起来静谧清雅,别有风韵。

霍思宁有些傻眼,抓着顾叙的衣襟,脑子里隐约闪过一个年头,星眸间顿时泛起盈盈水光,抬起头来看着顾叙,带着几分惊喜又带着几分期待地问道:“这是哪儿?”

顾叙眼底溢满温柔,笑容里满是宠溺:“媳妇儿,欢迎回家。”

霍思宁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是从顾叙口中说出来,肯定了她的猜想,仍然是让霍思宁震惊不已,望着眼前被灯光静静笼罩的小楼,还有那四周清朗幽静错落有致的风景,霍思宁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泛起了水光。

虽然在S市她有仙鱼坊,有S大的学区房,在帝都老槐胡同甚至拥有一套四合院老宅,可是那些房子里却都只是房子而已,尽管她时不时会去住,但是在她的心中,从来没有真的将这些房子当做过她真正的家,因为,在那房子里,没有一个真正让她身心牵挂的人。

重生一年多,她与霍家撕破脸皮,砸碎那个玉净瓶吊坠,下定决心一个人开始新的人生,哪怕茕茕孑立,踽踽独行,她也在故作坚强,她告诉自己,哪怕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也能靠她自己生活得很好。

所以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女汉子,只靠自己而活。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对她敞开了怀抱,对她说,欢迎回家。

而眼前的这个地方,这个院子里的一切,安恬得像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

在这一刻,霍思宁才意识到,其实,她并不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其实,她也渴望拥有一个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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