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
霍思宁以为自己听错了,蓦地瞪大了眼睛。
“你没有听错,前几天那边有人给我打电话,说那件柴窑有些不对,我当时还没在意,结果刚刚太城那边的人坐不住了,直接求到了我这儿,说是在这段时间的展览过程中监管出了纰漏,那件真品越窑秘色瓷,应该是被人给掉包了。”
霍思宁听到这么荒谬的话,顿觉瞠目结舌。
这件越窑秘色瓷,当时可是经过了多少媒体的赞誉宣扬,太城博物馆为了给这件越窑打出名气,还特意花钱请人做了公益广告,在各大电视台轮番播放。
太城博物馆这些年一直是个小透明,在国内的众多博物馆之中,存在感非常低,但是因为这只秘色瓷,太城博物馆终于在众多同行之中争得了一席之地。这只秘色瓷茶碗也被放在太城博物馆,作为太城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在搞了这么多大动作之后,现在却被人告知,这只越窑秘色瓷,可能被人掉包了,这简直就是打脸啊,而且这一巴掌打得还真够狠。
“既然是被掉包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了才被发现?太城博物馆的那些文物鉴定员都是吃干饭的吗?”霍思宁顿觉不解。
周世涛叹了一口气:“这也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太城那边也不缺瓷器方面的老专家,但是那些老专家都看不出来这件被掉包的赝品有什么问题,据说那件赝品的胎、釉、纹饰都没有任何问题,釉面没有任何火光,包浆柔和,痕迹自然。”
听到这儿,霍思宁倒是有些不解了:“既然看不出问题,那又是怎么发现这东西被人掉包的?”
“内部出了问题,有人贪心不足,想要再弄几件真品出去,结果被抓了,一审问,才审出问题来。那人交代,那只越窑被掉包了,真品被交给了外面接应的人,但是这个说法尚未得到证实,太城方面找了不少瓷器专家去看过那个越窑秘色瓷,都找不出任何毛病。”周世涛解释道。
霍思宁顿觉吃惊:“博物馆内部竟然出了内鬼?怎么会这样?”
周世涛叹了一口气:“这个圈子里面的利益链牵扯太广了,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是我危言耸听,这种事儿,每个博物馆都多多少少存在,但是我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猖獗,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敢盗!他们这就是在掘老祖宗的基业,利欲熏心,早就忘了自己的根了!”
这是周世涛第一次对着霍思宁说起这么严肃的话题,霍思宁所接触到的古玩圈,一路走来一直很是平顺,见到的龌龊阴暗事确实不多,现在听到周世涛这么说,她心中的震撼,不比刚刚周世涛告诉她说秘色瓷被掉包来的小。
原来这些博物馆私底下也有这么多小动作吗?她一直以为官方博物馆都是正经八百说一不二的地儿,没想到,在这些地方,有人居然借着博物馆的这个名头,在里面吃着皇粮,还当着蠹虫!
霍思宁的心情顿时就有些不好了,尤其是想到太城的那件越窑秘色瓷可能被掉包走,从太城博物馆方面反映过来的情况来看,这只茶碗是什么时候被掉包走的,博物馆方面可能都是一无所知。
如果这件秘色瓷真被掉包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这只碗辗转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已经越境了。若真流落到了国外,这只秘色瓷茶碗能找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师父,那这事儿该怎么处理,那只越窑还能找得到吗?”
周世涛这才想起他给霍思宁打电话的目的:“这事儿你不要宣扬,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让你去太城走一趟。太城那边打电话求到我这儿来了,想让我去看看那东西究竟是不是赝品,我这心中已经有谱了,但是这事儿我不便插手。”
“这件越窑秘色瓷本来就是你鉴定出来的,想来要判定它的真假对于你而言并不是什么难题,所以你替我去太城走一趟,把这件事给处理一下。”
霍思宁知道周世涛说他不方便搀和的意思,太城博物馆出了这样的丑闻,肯定是想先瞒着外界,能拖一天是一天,如果周世涛从帝都跑到太城去,肯定会引人注意,若是被有心人察觉到他去太城的用意,肯定就会大肆宣扬出来,到时候不光是太城博物馆没脸,周世涛也不好做人。
所以这件事,只能在暗地里偷偷地进行,派霍思宁去,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周世涛亲自要求,霍思宁当然不会拒绝,立即就点头应承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动身启程去太城走一趟。”
周世涛唔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前几天在福州又折腾出大事儿了?”
霍思宁一听周世涛这么问,顿觉有些不太好意思:“您也听说了?我那就是瞎胡闹,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这为了避开麻烦,现在都躲到苏州来了。”
周世涛笑道:“你也不用太紧张,韬晦内敛是好事儿,但是锋芒毕露也未必就是坏事儿,你们年轻人年轻气盛,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张扬一点也没什么,遇到事儿别慌别乱你是我周世涛的徒弟,谁还能欺负了你不成?”
霍思宁心下一暖,不客气地笑道:“您放心吧,我若真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肯定不会忘记您的,到时候您可别嫌我麻烦,往后我要您帮忙的地方,恐怕还多着呢。”
“哈哈。”周世涛就是喜欢霍思宁这爽辣的性子,“你师父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怕过麻烦,你就放开胆子折腾吧!真出了问题,还有你师父我给你顶着呢!”
挂掉了电话,霍思宁回过头来,就看到某人傻乎乎地坐在床上,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周老来的电话?”
霍思宁点了点头,收回了思绪,只是经过刚刚这个电话,得知了一个这样的坏消息,霍思宁之前的那些旖旎心思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