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闪着眼睛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林安烈一番,沈蛛更是不掩欣赏之色,连连点头称赞道:“哎哟喂呀,你这说得还真真儿是在点子上,难怪我觉得这小娃儿甚是好看,果然这牵丝家的多出绝美之主儿,更是难得还居然是个男娃儿啊!”

此时的冷蜈更是被沈蛛一语惊了梦中人,方才他就一直觉得眼前少年看着大不同,原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男(性)牵丝师。

据秘仙宫内《秘传录》中记载,凡尘有一支族名唤牵丝,此族天生灵感超强,更有甚者天生仙骨仙力卓越,被称“牵丝师”,只是凡承继者皆为女(性),且个个儿貌美纤柔,极其惹人怜爱。

只因这牵丝一族委实有趣,竟无一男(性)承继者,出于好奇,当时冷蜈就多翻了几页,才知晓个中因由。

牵丝一族之所以较于凡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竟是因着不明缘故受到了强大的诅咒所致。

起初身赋牵丝能力令族人们很是欣喜,直至他们发现这种能力非但不是什么幸事,反而是一场灾难——

或许是生(性)比较纯善,牵丝族并未对族中只有女(性)承继者多加在意,直到一个男婴未足周岁便显现出强大仙力,大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孩子,自他呱呱坠地起,就被一股强劲的仙力包裹着,如同生就披着一袭隐隐的纱衣。

族内长辈皆说此乃大吉之兆,毕竟,自有牵丝师开始,这是首位男(性)承继者,还生就仙力外泄,强到前无古人。

然,族中却有一巫长发现了不妥。

那一日,巫长受命替灵儿沐浴,过程中不知是年纪尚弱无法控制仙力游走还是初次沐浴受了惊吓,灵儿突然仙力攀升很快形成一道结界将他整个屏障起来。

初时,巫长心内欢喜不已,甚至感叹自族诞至今终于有一男(性)承继者出现且如此强大。然,不消多时他便发现,那分明应是牵丝师特有的淡淡蓝色仙力中竟隐隐可见丝丝暗红。

那一天,执行沐浴的巫长死了,死相奇惨,被发现的时候身上还残存着隐着暗红的仙力,仿佛一个被灵丝分割又被灵丝重新连接而成的人型等身提线木偶一般,只是殷红的血液早已淌满了一地。

面对着这等惨事,牵丝族上下都为之惊骇,直到众人发现被死去巫长以仙骨暂时封住逞睡眠状的男婴,又自那封他的仙力中攫取到的信息才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族长将全部巫长召集了起来,连夜翻彻族中禁秘才知晓牵丝一族真正的由来,才知晓那是一种永远无法化解的诅咒,亦是才知晓族中鲜少有男(性)承继者的秘密。

原是那诅咒极度恶毒,不仅使牵丝一族个个生得貌美却皆得不到真爱,还使族内降生的男婴凡具牵丝能力者皆生带魔(性),一但长成稍有行差踏错便会化身魔王为祸凡尘。

自那之后,商权再三的族长和巫长们为了凡尘的安危更是为了保牵丝一族不被凡尘所不容,只得将这个秘密压了下来,且制订了一条既无奈又凶残的族规——

凡族中出现男(性)牵丝承继者,一概处死以永绝后患!

正因着这条族规,不知有多少男婴在才出生时便被夺去了生命,亦是因着如此,众所周知的牵丝师才均为女(性)。

想到这里,冷蜈收住了回忆,重新打量起正仙力升腾的林安烈,之前因着误判对手太弱而偃旗息鼓的斗志又再次重燃起来。

“毒蜘蛛,咱俩可说好了——”耸了耸肩膀,又掰了掰十根指头,冷蜈诡异地笑道,“这牵丝小子,可是我的!”

不满的狠狠剜了他一眼,沈蛛抚弄着自己柔顺的长发,略显慵懒地说道:“好吧好吧,老早便知你这泼皮无赖的(性)子,让了你便是。”

说罢,他将宽大的袍袖突然一扬,一道光刃便疾速往前劈了出去。

尽管这一招又快又劲,林安烈还是应对自如,稍一闪身便侧开身体与那光刃贴身而错,只是教它斩碎了身后不远处的一处矮墙。

见他还未能完全收势稳回身形,沈蛛的一侧嘴角登时勾上一抹满意的笑意,目光一凛手掐一诀只消一闪随即消失无踪了。

立马捕捉到这一瞬间,林安烈足下踏地想要飞身追去,却见迎面直直刺下的剑锋已然到了近前,便再顾不得追赶早已离开之人,以灵丝飞快牵起地上一面尚未完全破碎的墙砖往上一挡。

但听得“当啷”一声响,冷蜈的离魂剑硬生生地劈在了那厚重的墙砖之上,微一用力将它自劈中之处利落地斩成了两半,剑过砖身如同刀入豆腐一般竟是毫不费点吹灰之力。

将灵丝牵回十指间缠绕着,林安烈目光微瞥沈蛛离开的方向,轻蔑地冷哼一声,道:“若是他留下,你二人与我尚有一战,可惜现下只剩你一个,怕便是我手下留情,你亦难免要伤筋动骨了。”

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的眼神里却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悲天悯人。

就是这般表情,让冷蜈竟打心底里升起一丝愠怒,能爬上浮生渡八大宗门中战斗力最强的兑宗甲等弟子这个位置,不知要经历多少锤炼与绝望,然,这些磨砺于他来说亦算不得什么,只是他独独受不了旁人怜悯自己,哪怕是口中随便说出的一个字,或是不经意间透出的一个眼神都会让他如芒在背反感至极。

“吹牛的话,留着刻在墓碑上吧!”微微翻腕将手中离魂剑剑锋整个亮出,冷蜈催动仙力提剑指向对面人,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在下兑宗甲等弟子冷蜈,你且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人。”

不知这句话是哪里惹了林安烈的心思,他居然毫无惧怕之意,反倒脸泛笑意,幽幽地应道:“赢了我,便告诉你!”

许是多年未缝敌手,亦或是多年不曾有人能面对自己而不惊于色,冷蜈方才的怒意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欣赏。

没有给他更多时间对自己妄自揣度,林安烈一甩手中灵丝瞬间轻松牵起了身后一棵倒下的巨树。随着灵丝的瞬息万变,巨树很快便变成了一个被牵控着的木偶。

“雕虫小技岂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冷蜈松动了两下肩膀,再次提起离去剑直直向林安烈冲了过去,在即将到达他眼前之时,迅速侧一转身躲过木偶甩过来的手臂,回手扬起一道剑气劈向了木偶毫无防备的一条腿。

本以为这一击必中且轻松取得优势,冷蜈的内心才一窃喜就感觉后心处一股疾劲的风直冲而来,再一转身早为时已晚,一根淡蓝色的灵丝凝聚而成的鞭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胸口,便是他即时催动仙力结了界以阻挡攻击,却还是感觉一股湿热的腥甜登时涌上了喉头。

“你当真以为我这傀儡只是游方艺人手中那供人取乐的玩意儿么?”将巨大的木偶收回牵于身后,林安烈一边扬着右手缠绕着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的灵丝,一边轻声笑道,“究竟是你如此轻敌,还是本就太弱?”

稳了稳身型,冷蜈轻轻地拂了拂胸口有些微皱的剑仙衣,扬了扬眉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不免暗叹道:好在方才让那毒蜘蛛先行离开,若是被他将这般狼狈模样瞧了去,怕是要被笑好一阵子嘞!

左右摆动了两下脖子,冷蜈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离魂剑,无奈地叹声道:“看来无论我是多不愿意,也得让你出来见人啊!”

随着这句话缓缓吐出口中,他提着剑的手亦跟着缓缓抬起。

感觉出对方仙力不断变化攀升,林安烈连忙收敛起方才那般傲慢,取而代之将原本(欲)起的攻势变成了守势,以防再一次的突然袭击。

冷蜈深吸了一口气,翻腕将仙力大量催动注于手中剑内,脸上的神情越发疯狂起来。

只见他手中那漆黑的剑身上原本就显眼张扬的桔色花纹与他的仙力疾事交缠在一起,瞬间便迸发出刺目得如同阳光般强烈的光,之前尚无特别之处的离魂剑,这会儿竟内外交叠地施放着滚滚热浪。

将大量灵丝盘于身前,林安烈眉头微挑,看似面不改色一派轻松,心里却在不断搜寻着记忆里知晓的剑仙的资料,想要从那些支离破碎里找到关于他们所用武器的支言片语。

一眼洞穿他的心思,冷蜈朗声笑道:“牵丝娃儿,以你的年纪便是仙力再强亦不过是个孩子,又生长皆于凡尘,便是知晓我手中这剑仙专用的兵器名唤离魂,亦断不可能真正了解它的厉害之处,我这把困炎是真真儿歇了太久,今儿算你娃儿也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居然成了第一个死于它下的牵丝师。”

说罢这句话,他笑得更盛,随着皓齿一露,一道冒着火的剑气便向林安烈正面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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