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摆在眼前,解释得再多也只显得苍白无力。
“还请大人降罪。”他内心哇哇流眼泪,心如死灰。
账簿轻飘飘地合上,案台上,淡漠神明静静垂眸,俯视,眸色清幽。
面对阎罗的请罪,他平静道:“地面寒凉,阎王不必多礼,起吧。”
“……”这话说的,他更加不敢起了。
大人面上表现得越云淡风轻,喜怒不定,他就越怕,怕那不敢想的后果。
心中怵得厉害,他又不敢不听,只得战战兢兢起身,低着头:“是,谢……大人。”
账簿重新放回案台之上,君九歌看着他,说:“此番孤前来,是私游,并未告知旁人。”
“……回大人,下官明白。”
懂了,就是不要把他来这儿的消息传出去,要是传出去了,惹来麻烦,就唯他是问。
“此前发生的小事故,”君九歌停顿了些许,语气平缓,“待你归天述职之日,如实禀明即可,是奖是罚,一切依例来。”
“……”
懂了,这点小问题,他不会插手,也不会就此降罪,该不该问责,待他回去述职之日再说,现在不管。
心念及此,阎罗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再次行礼,重重,“是,谢大人。”
君九歌站起,“至于你的人……”
“下官会传令,严密封锁消息,绝对不会漏了风声,还请大人安心,下官一切明白。”
这次务必得做好了,不能再犯了错。
要是再犯了错……
他的官帽,可就真的不保了。
他默默地,扶正自己的帽子,仓皇擦汗。
……
……
……
地狱。
赤日,血天,长河蜿蜒,糜烂黑土成片。
数以千计的艳丽彼岸花,生长在轮回往生路的两侧,旺盛生长,热烈似火,似美丽的姑娘般,在摇着手风琴,低声吟唱,唱着无声的死亡祭歌,祭奠着这每日每日的灭亡。
路上的鬼魂往来,面容或沉寂死穆,或苍白无神,或缺斤少两,丑陋凶恶。
他们有的在等轮回,有的在迷路徘徊,还有的,在为了生存,而和其他鬼肆意斗争。
云姒在这里,观察过无数个路过的鬼魂——有寿正终寝的老爷爷,有被淹死在水井里的女娃娃,有饱受冤屈的可怜姑娘,也有手沾鲜血的亡命恶徒……
每一个路过的鬼魂,都有自己身上的故事,各不相同而又令人唏嘘遗憾的故事。
她常常听着,听他们的喜,听他们的哀,听他们那字里行间透露的遗憾。
虽时听得懵懵懂懂,却也爱听,把它们当成话本小说一样听。
今日,她听到的是一个无知单纯少女被烂男人欺骗玩弄的故事。
可怜的少女,变成了鬼,也依旧是那般哀怨愤恨的模样。
她告诉云姒:“一定要小心男人,尤其是平白无故靠近你,突然就对你好的男人,这种男人最坏了,表面上看着是对你好,但心里就只想着骗你,玩弄戏耍你,最后把你骗得团团转,身心皆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