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这个太监的身份很难破,不是他自己看开了就可以。
事情没这么简单,所有人都厌恶太监,太监本身就是原罪。
会有人想当然地觉得,现在有美女有财富,就算天下人把你当太监又如何?
那是太天真了,现实不是这样的。
因为太监会被每一个人排斥,但凡是个人,就不会把你当他同类。
你一直赢还好说,人都怕强权,可你一旦弱势了,无论你是多么正确,人们也会坚决把太监往死里踩,谁让你是太监呢?
如今苏晨陷入这么一个局里,他还不能说自己不是太监……
一旦有人知道他不是太监,就坏事了。
人是群居动物,任何一个人,脱离了这个社会都和死了没两样。
让你拥有一个世界,但这个世界的人都坚决地厌恶你,会是什么感觉?
这恐怕才是最悲哀的事……
就像是一个孩子考了满分,回到家父母都不屑一顾,还当你是捡来的一样。
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但他们依旧不会另眼相看,你就算拥有全世界所有的东西,想让他们觉得后悔,想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今天高攀不起。
但对不起,他们不会这样觉得,还是憎恨你。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已经不把你当同类了。
一个猿猴,就算拥有了这一切,也没人会羡慕的,只会招来更多的仇恨,试想一下一个猿猴做了皇帝,还让天下富足,百姓会感恩吗?
打心眼里肯定不会,只会在拉踩的时候拿这个来讽刺别人,或者给你立块碑,提醒今后的皇帝要好一点,看看一个猴子都能这样……
他们会觉得一个异类骑在自己头上,霸占了皇宫,拥有着他们想要的一切,这都该死!
太监,正是这么一种处境。
苏晨要证明自己不是太监很容易,但他还不能说。
……
今天的朝会上,新帝固持己见,达成了两件事。
一是给一个太监赐爵,在这个时空还是一件新鲜事,朝臣们有反对,但反对的力度也不是很大,因为这跟他们的利益也没太相关。
只要新帝坚持,再加上苏晨的功劳不得不承认,终究是会通过的。
相比起给太监赐爵,另一件事就难得多了。
新帝要建立锦衣卫。
监察百官,还有侦缉逮捕的职权,这遭致文臣武将的极力反对。
然而神奇的是,居然还有人帮着新帝!
诡异吧,帮她的人是毅王操控的朝臣,谁都没想到,毅王在明里暗里都极力帮助新帝稳固根基,现在新帝也确实需要一股力量帮助自己。
更神奇的是,新帝还真做成了!
按理说,“监察百官”这一条,文臣就不可能退步。
而武将对另立衙门的行为很忌惮,锦衣卫甚至可以调用当地驻军协助完成任务,因为他们是天子亲军,调用你帮帮忙怎么了?
锦衣卫这个衙门,文臣武将都是反对的。
仅仅毅王的支持显然不够,毅王虽然经营多年,但还不足以支撑这个朝堂。
那怎么又成了呢?
有意思的是,正因为锦衣卫的这个职权,才成了。
文官想,锦衣卫可以分武将的权,而且造反只能是武将的力量,单单文官是闹不起来的,新帝实力薄弱确实需要这么一股势力。
武将想,监察百官,这是让文臣难受啊……
文臣武将的对立,恰好就给新帝撕开了这么一个口子。
所以他们的反对还不够坚决,如果让文臣知道锦衣卫将来的作用,他们会更加坚决,甚至撞死在金殿之上也要死谏!
因为,锦衣卫的出现,第一任务就是配合新税司进行执法的。
这是在挖文臣的根!
武将也别高兴,这个特务机关将来起到的作用大着呢。
这事能成,连毅王都十分诧异,也不知道是新帝算计好,还是他太莽了,此时都可以在文武对峙的夹缝中获得一席之地,但这一日的朝会至关重要。
当然,朝会与苏晨相关,他神勇伯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但人们不知道的是,两条消息都跟苏晨相关,建立锦衣卫就是他的建议,而且也不挑时机,只要永乐一临朝就可以提。
苏晨早就跟永乐分析好了,不怕自己没势力,皇帝作用在于制衡。
其实文官答应得更爽快一点,因为武将们掌握着真正的军力,他们说出的话就是要付诸实施的,明晃晃的刀就架在脖子上,谁能不紧张。
如果皇帝分了武将们一点实力,那他们再拉拢过来……
没错,拉拢皇帝,他们是存有这个想法的。
五年来,他们都开始藐视皇权了,这个利益同盟确实是牢不可破的,纵然武将拥有绝对的军力,也不敢动他们,否则大周瘫痪。
但是,没见过的事,再怎么智者都无法预测。
他们谁都不知道新帝此举意味着什么,大部分的人并未在乎。
苏晨回到京城宅子的时候,就听说了自己被赐爵的消息,因为圣旨下到了这里,而且永乐居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块牌匾,此时一并送来并挂在他宅子门上。
“神勇伯府!”
来的是李顺,老熟人了,也没让苏晨客气,“繁文缛节就算了,你什么时候拉我出来逛逛?”
苏晨不解:“你可是徐大总管的心腹,还用我带你?”
“哎,看来是上次的事改变了许多啊,如今大总管谁都不搭理了,仿佛宫中他就没势力一样,日日审问那个宫女,暂时不跟任何人联系。”
“哦,他是怕陛下起疑心,那大总管不管事,你地位就不低了。”
“那有何用,如今我只能待在掖庭,交几个黄毛丫头,甚为无趣,还是跟着苏公公出来的时候有意思,这一转眼,你都伯爵了……”
“李顺啊,这可是拿命换的,打仗,知不知?”
“打仗?不就是死人嘛,我命根子都不要了,还在意命?”
这话说的,割了也没见他要死要活啊。
不过现在掖庭确实挺无聊的,作为一个太监,李顺对苏晨撂在那里的几个美女也提不起兴趣,而采女就剩几个太小的,很烦很烦。
“你且待着吧,如今朝局多变,掖庭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