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招标期间,出乎意料的是黄山和彭毕,两人没一个人出面给任何人打招呼。

许一山现在出门还是回家都被人围追堵截,令他苦不堪言。

茅山县一共收到标书十五份。要从这十五个单位中选出来一家单位承建虹桥,真正难住了许一山。

他知道在这十五份标书中,有关系的不下十家。

而且这十家他谁都得罪不起,项目给了谁,都必然会得罪另外十四家单位。

原计划是谁的标的最低,项目给谁做。现在看来,各家的标的都会差不多。

毕竟,现在任何工程都是公开透明的,不存在猫腻的说法。

许一山的办公室门口,一天到晚都有人守着。回到家,有时候半夜还有人敲他家的门。

陈晓琪为此发了脾气,埋怨许一山为什么要出头担这副担子。

重建总指挥表面看似光鲜,其实是个得罪人的角色。

可是他现在想推已经推不了,就如他自己开玩笑对陈晓琪说的那样,已经上了贼船,想下,没有了可能。

开标的时间定在标书截止后三天。

这三天里,各路神仙各施神通,甚至有省城的电话直接打到他的手机上来,指名道姓要他照顾谁谁谁。

每来一个电话,许一山都是一样的口径,“请领导放心。”

究竟谁是领导,谁不是领导,他心里并没有底。

曾臻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最好还是请示一下黄书记和彭县长,叮嘱他千万不可自己做主。

项目给谁建都是建,谁建都一样的要钱。只是在质量和价格上存在丝丝差异。

与其自己为难,不如将皮球踢到领导脚边去。

陈勇对曾臻的意见没有反对,但也没表态支持。

许一山思来想去,觉得曾臻的主意有可取之处,于是与黄山和彭毕的秘书分别约好,他要给领导汇报工作。

黄山很快就回了信过来,让他下午直接过去他办公室聊。

许一山准备好了资料后,去了黄书记办公室。

还没等他开口,黄山书记先笑了,问他道:“是不是在为项目发包的事发愁啊?”

许一山讪讪地笑,低声道:“是,黄书记您明察秋毫。我是来请教书记的,请书记指示。”

黄山摆摆手道:“没指示。”

许一山于是将十五家公司的情况选重点汇报了几家。没汇报的公司,已经被他排除在外了。

黄山倒没表现出不耐烦,安安静静地听他把事情讲完后,突然问了一句:“这些公司里,愿意垫资的有几家?”

许一山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回道:“我们不需要垫资,资金很充足。”

黄山便笑,态度无比和蔼地提醒他,“能垫资的单位,都是实力雄厚的单位。我们与他们合作,没有后顾之忧。不愿意垫资的单位,可以先排除在外。”

许一山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虹桥重建势在必行,而且早就有消息传播了出去,建桥资金来自燕京的水利基金,不差钱。

正因为不差钱,因此不少单位慕名而来,趋之若鹜。

谁心里都清楚,宁愿少赚,也不能垫资和拖欠。

虹桥项目工程不算大,但利润却非常可观。

主要是施工条件好,环境不复杂。风险系数低,获利的机会就会更多。

黄山没有明确指示工程该交给谁去承建,但他提出来的这样一个主意,却让许一山茅塞顿开。至少,这样会不动声色排除出去一部分公司,而且还不得罪人。

黄山那边汇报完毕后,他又立即转身去彭毕办公室汇报。

彭毕比黄山更干脆,他让许一山仔细核查一下投标公司的资质,注册资金低于一个亿的可以排除在外。

两位领导都给了他的意见,许一山顿觉信心百倍。

首先,公司注册资金的多少,已经限制了一部分公司失去机会。许一山暗中了解了一下,这样至少会有六家公司因为注册资金的不足而与项目失之交臂。

其次,黄山提出来垫资方案,又吓退了一部分人。

等待许一山清点投标公司数时,十五家单位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四家。

其中,张志远的公司赫然在列。

黄大岭的公司之前因为资质的问题被拒之门外,但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拿了一家资质完整的公司来参加投标。

人家手续齐备,许一山没理由将他拒绝。于是就出现了这两家相互争抢的局面。

再过一天就要开标。标书一开,尘埃落定。

许一山想得很简单,不管公司背后站的认识谁,谁的标的低,谁就是项目的承建方。

主意已定,他开始安心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之上。

对方自报家门说是市委富书记的秘书,富书记请许一山连夜去一趟市委,领导有事要接见他。

衡岳市一把手亲自相邀,许一山多大的胆也不敢拒绝。

他请老董开车,两个人直奔衡岳市委而去。

第一次见大领导,许一山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一双手微微颤抖,怎么也没法平静下来。

老董笑他道:“老许,你这样子不行啊。燕京的领导你都不怕,怎么还怕市里的领导?”

许一山解释道:“我不是怕,我是紧张。”

老董大笑,“紧张不就是怕吗?看来你的心理素质还有待提高。你告诉我,你到底担心什么?”

许一山直言相告道:“市里桥梁公司这次也来我们县投标了,而且他们是拿了富书记的字条来的。我担心的是富书记万一非要指定施工单位,我怎么向别人解释?”

老董摇着头道:“你想多了。没有那个领导会愚蠢得指定单位。如果他们愿意指定,当初就不会让你搞招投标了。”

许一山迟疑道:“你的意思是领导不会干预?”

老董又摇头,“干预这件事,是不需要明目张胆说出来的。你要领会领导说话的意图。即使领导心里想指定单位,他们也不会直接说出来。如果你领会不够,就会给领导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许一山愁眉苦脸道:“老董,这么一点小事都那么复杂,那么难,真愁死我了。”

老董笑得眉开眼笑,打趣他道:“你以为你这个秘书长好做啊?我实话告诉你,难的还在后面。”

许一山闻言,愈发的紧张起来了。

他实在是没任何经验应付这些问题,他第一次感受到做事的难处。

富嘉义书记约许一山晚上见面,这样在见过面后,许一山就不用连夜往回赶。

在嘱咐老董去找地方休息后,他一个人去了市委。

前途吉凶难料,但他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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