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许赤脚不顾儿女反对,坚决上了无修山,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大年初三这天,陈晓琪果真回了茅山县。

许一山一大早就去了陈勇家,等着陈晓琪回来。

上午十点,陈勇的司机接回来了陈晓琪。同行的有柳媚。

柳媚没去陈晓琪家,只好让司机辛苦一趟,直接送她回古山镇。

曾臻抱着女儿左看右看,喜欢得不得了。陈勇坐在一边只是微笑着看她们母女亲热。

许一山不好意思凑上去,便守在厨房炖汤。直到曾臻进来叫他,“一山,你去吧,小琪在房里等你。”

许一山这才如闻梵音,赶紧洗净了双手,一溜烟钻进陈晓琪的闺房。

陈晓琪坐在床上,看许一山慌慌张张的样子,抿嘴而笑道:“许会长,你慌什么?”

许一山几步窜到她跟前,贴着她耳朵道:“老子老婆回来了,我能不慌?”

陈晓琪笑骂道:“流氓,谁是你老婆啊?不要脸。”

许一山不顾陈晓琪的嗔怪,挨着她坐下,伸手将她搂紧怀里。

他闻着她的发香,小声道:“老婆,我检查检查,看看胖了还是瘦了。”

陈晓琪躲闪着他,低声训斥他,“许一山,这是在我家。”

茅山县这边有个规矩,女婿在丈母娘家是不可以乱来的。通常,女儿女婿回娘家,丈母娘会将他们分开睡,绝对不允许一个被窝。

据说,女婿在丈母娘家乱来,会带来晦气,不吉利。

陈晓琪的这句话,就是在暗示许一山,这是她娘家,许一山你猴急猴急的,想干嘛?

许一山当然也明白陈晓琪的意思,非但没感到颓丧,反而心里荡漾起一圈涟漪。陈晓琪这样说话,明显是接受了他啊。

陈晓琪告诉许一山,本来她是打算在年前回来的。可是柳媚的公司临时接到一个演出任务,人家请的大牌因为档期不对,不能参加演出。公司便决定让柳媚代替。

柳媚属于签约艺人,对于公司的安排不能拒绝。

陈晓琪目前是柳媚的正式经纪人,她不能丢下柳媚单独回来。因此耽搁到了初三才回茅山县。

许一山笑道:“理解,这时代,谁都身不由己。”

陈晓琪便转过头盯着他看,狐疑地问:“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从副镇长变成了许会长?”

许一山苦笑道:“组织的安排,我不能不服从吧?至少你现在是个会长太太。”

陈晓琪哼了一声道:“你认命了?你知道这个会长是没有前途的吗?”

“知道啊。”许一山一本正经道:“我本来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如今有个会长干干,面子上也过得去。要什么前途啊?”

陈晓琪瞪他一眼道:“许一山,别怪我看不起你。你如果没有上进心,只想着当这个会长,以后别说我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足够了啊。”许一山笑嘻嘻地说道:“我当不当会长,你都是我老婆。”

“你还想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干,我才不愿意做你的老婆。”陈晓琪认真说道:“许一山,我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我回去上班。”

许一山吃了一惊,迟疑着问:“你不去给柳媚做经纪人了?”

陈晓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柳媚是你什么人啊?我是你什么人啊?你口口声声叫我老婆长老婆短的,你愿意自己老婆去做伺候人的事啊?”

陈晓琪连珠炮一样的质问,顿时让许一山哑口无言。

她如果放弃给柳媚做经纪人,这是个很重的问题。柳媚太单纯,不善于与别人打交道。当艺人本来就是个很敏感的职业,一步没走稳,一辈子可能玩完。

“许一山,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对啊?”

许一山摇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对的。人总要学会成长。柳媚虽然社会经验不多,但她毕竟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给她时间,她会成熟。”

陈晓琪又哼一声,道:“还成熟呢,难道她原来不成熟吗?你吃过?”

许一山知道陈晓琪是在故意找茬,便装出一副为难道表情道:“我自家的都没顾得上吃,哪还有闲心去吃别人家的。”

“看样子你有闲心的时候,还会去偷吃呀?”

“冤枉!”许一山连连叫屈道:“给我一百个胆,我许一山也没这胃口。”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比起刚开始登记,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亲密了许多。

许一山试探着问:“秀怎么没一起回来?”

陈晓琪恍然大悟一样笑了起来,她赶紧说道:“哎呀,我差点忘记了。秀托我带了东西回来。明天你要没事,带我去你家吧。一来给老人拜年,二来,我要把秀带回来的东西,亲手交给你爸妈。”

许一山问:“秀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陈晓琪道:“你想知道,问秀去啊。”

许一山便不再问,心里隐隐冒起来一丝愧疚。

他觉得妹妹许秀为他付出了太多。当初如果不是秀主动提出退学在家跟爹学医,以许赤脚的脾气,他许一山能抗拒得了他的决定?

妹妹许秀在设计方面有天赋,恰好碰上了陈晓琪。

陈晓琪可不像许一山那样,在爹面前大话不敢说半句。陈晓琪瞒着许赤脚,偷偷将秀带走带在身边,让许赤脚无可奈何。

原本以为许秀跟着陈晓琪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谁料妹妹许秀却去做了廖老的保姆。

许一山至今都不敢将妹妹做保姆的消息说给爹听。他深知爹知道后,会不顾一切赶去燕京将秀接回来。

许赤脚有个底线,绝对不能去做伺候人的事。

许秀身份是个保姆,不就是伺候人的吗?

“秀没事吧?”许一山试探着问。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上次与陈晓琪通电话的时候,陈晓琪开过玩笑说,秀似乎与某个男人有关系?

陈晓琪当然明白许一山话里的意思,她淡淡回了一句:“你是想问,秀与黄晓峰的事吧?”

“黄晓峰?”许一山心里猛地一跳。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尽管在与陈晓琪通过电话后,他几百次地想过,这个人应该就是黄晓峰莫疑。

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猜错。

“黄晓峰在廖老家见过秀,他在追秀。”陈晓琪说得很随意,“不过,黄晓峰现在也是个副处级的干部,在茅山县,他算是最年轻的处级干部了。”

“哪又怎么样?”

“怎么样?至少代表着前程无量啊。”

“前途真那么重要?”许一山不屑地撇撇嘴道:“我们乡下人,很多人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长,还不是活得很好。”

“人站什么山头,就唱什么样的歌。”陈晓琪咬着唇说道:“许一山,如果你真不思上进,对不起,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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