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在家,听到阿庆的禀报,又惊又喜又意外又紧张,吩咐车夫兼保镖张大胆去义庄请立阳道长和徐真人,随后叫上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三女求弟、四女赐弟、儿子林孖等一众亲眷,手忙脚乱地赶去竹园问安。
林家岭酒坊做大,林老爷已经成了十里八乡最靓的仔,他出门这阵仗简直了,锣鼓喧天……四五个腰别毛瑟手枪的林家下人开道,南传茅山派的特聘保镖紧随身后,招摇过市,引得附近村民们连连侧目,议论纷纷。
到了竹园门口,林老爷整理衣冠,叮嘱妻子、子女两句,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林鸿、彩衣坐堂屋里聊天,瞧见这乌泱泱一大票人涌进来,顿时停下笑谈,彩衣挺直小蛮腰,俏脸紧绷,学着白敏儿的模样故意做出一副长辈的威严态,林鸿看得窃笑不已,觉得小娇妻好好玩呀。
“不用站起来。”林鸿小声说道。
“哦。”
林家下人和保镖们留在门外,林老爷等林家成员走进堂屋,他先飞快地扫了眼林鸿和彩衣,目露激动,撩起长袍,作势欲跪,声音哽咽道:“儿子拜见爹,拜见姨娘。”
“儿媳拜见爹……”
“孙女(孙子)拜见爷爷……”
林鸿虚抬道:“起来吧,跟你们讲了多少遍了,不要动不动就跪。我这次出门,最大的收获就是娶了两个好老婆,敏儿还在䓆茳,过段时间才来廣凍。她是敏儿的师妹彩衣,你们不要看她年轻就轻待她,以后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她。丑话说在前头,谁给她甩脸子,我就不给谁脸。”
“不敢。”
林老爷恭恭敬敬地喊道:“儿子拜见二姨娘!”
“儿媳……”
“孙女(孙子)……”
见他们改了口,彩衣赶忙站起来,从芥子袋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红包分给林老爷他们。
林老爷都四十多岁了,望着手里的红包有点哭笑不得,自家老爹最大的收获娶了两个老婆,收了二姨娘的红包还有大姨娘的呢。
“谢谢二姨娘……”
三太太阿兰接过礼物和红包,道了声谢,望着彩衣那张年轻清纯秀美的俏脸,心情格外复杂,也不知是同情,还是羡慕,亦或者两者皆有。
“谢谢二奶奶!”林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脆生生地说道。
听到这个称呼,彩衣绷不住了,瞬间破功,噗嗤笑出声,抬手摸摸林孖的小脑袋,柔声说道:“一家人不用客气。”
东西分完,林鸿开口说道:“想留下坐坐的可以留下,不想留的就回吧,我和彩衣刚回来,家里也不好招待人。”
大太太笑道:“爹,儿媳留下帮你和二姨娘收拾一下。”
三太太阿兰附和道:“爹,您出门这么久,今天回来,我们一家人团聚,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和大姐、二姐亲自下厨做桌好菜。”
二太太反应过来,点头道:“三妹说得对。”
“随你们吧。”
林鸿并不拒绝儿媳们的一片孝心,冲门口问道:“荣生老弟,近来可好?”
荣生是南传茅山派弟子,补元后期修士,立阳专门给林老爷介绍的保镖,是个哑巴,小时候被人贩子割了舌头。
他站在门口朝林鸿和彩衣作揖行礼,笑着摇头。林鸿、彩衣拱手回礼,也不勉强。
“你怎么还不走?”林鸿问林老爷道。
林老爷幽怨道:“爹,你出门大半年,儿子日日夜夜担心你的安全,这好不容易见到了,你怎么狠心赶儿子走啊。”
“廣凍酒业大王,日理万机,日进斗金,我哪敢耽搁你赚钱啊。”
“爹,我这个酒业大王可是你捧出来的……”
“行啦行啦,吹捧的话不要讲了,让我老婆笑话。”林鸿呶呶嘴,说道:“坐吧。”
“谢谢爹。”
林老爷稍微远离彩衣,挨着林鸿坐下,凝望林鸿,孺慕情深道:“爹,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过阵子要去䓆茳看大老婆。”
林老爷嘴角轻轻抽了抽,提议道:“爹,你和姨娘分居两地,来回奔波比较辛苦,请姨娘来廣凍定居吧。”
林鸿解释道:“敏儿是微波派掌门,要照顾一群师妹,脱不开身,我和彩衣隔空去看她就行了。阿江,我走后酒坊的生意还好吗?有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林老爷唉声叹气道:“小麻烦不断,儿子都能摆平。现在有个很棘手的事情,很难办。”
“什么事?”
“粤督勒令酒坊减产。”
林鸿心中一凛,沉声问道:“粤督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勒令减产,具体什么情况?”
“廣凍缺粮啊。”
这个理由让林鸿相当意外,但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廣凍气候条件优越,可惜山多地少,本地粮食产量卡死了,再加上农民追求经济效益,将农田改种经济作物,粮食产量逐年下滑。像広喌城外的农田,虽然也种稻米,但这种高级稻米主要供应城中酒楼和达官显贵,普通人吃不起。
廣凍人口又多,每年要购进一千二百多万担国米和洋米,今年長江沿岸、沿海地区闹粮荒,连長唦这个四大米市之一的产米区都有上万饥民抢米,可见粮食危机有多严峻。
廣凍买不到米,一大票人要少吃一碗饭。
林家岭酒坊太红火了,一夜之间火遍大江南北,酒业一旦做大,商人们有利可图,一窝蜂扑上来,消耗的粮食堪称天文数字。作为头部企业,人家不打压你打压谁?后世九十年代都出台过限酒令,何况现在。
林老爷看到林鸿不说话,笑着安慰道:“爹,你不用太担心,我现在是広喌七十二行酒行会长,结识了不少仧嗨、稥溝、星﨩、広喌四地的大老板和权贵,可以请他们帮忙疏通疏通。再不行让出点干股,我就不信粤督大人清廉如水,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你能耐了,不要乱来。”
林鸿瞪了傻儿子一眼,暗暗庆幸自己回来了,不然傻儿子真有可能被利益冲昏头脑,想方设法和粤督对着干。
“遵照粤督的命令,酒坊减产。”
林老爷脸色一凝,“爹,损失太大了……”
林鸿抬手打断道:“酒不是必需品,粮食才是。酒坊每酿出一坛酒,其他人可能少吃一顿饭,继续扩大产量太造孽了。我们林家不缺财路,保持最低产量,不要再去折腾了。”
彩衣安静倾听父子二人的对话,一双美眸宛如钉子一般钉在林鸿脸上,满是爱慕和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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