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臭皮匠颠颠的拿着‘字据’回来了,还知道不隐瞒安宁,献宝似的给安宁看。
安宁拿着一张纸哭笑不得,一手扯一边儿把两个小肥脸儿往外拉“怎么还想做小红娘啦?”低头看那沉稳如蒋韵本人般的字迹,折好塞回福生小荷包里“等着被爹教训吧。”
这下子就算张致远再不舍,本来还想等着今年大比之年等蒋韵中了举人后才松口的,被两个孩子这么一闹也只好跟蒋家遮掩着露出点意思来。蒋家别提多高兴了,蒋夫人狄氏巴不得张家早些松口,而且蒋夫人看张瑶是合心意的媳妇儿,早好几年都有了这意思。虽说张瑶早早亲母早逝,但一来有贤惠大方的继母教导,还有从宫里请来的教养嬷嬷教养规矩,教养是半点没问题的。再者说了两家又是至交,姑娘都是在眼皮子底下,绝对知根知底的,温和细软的张瑶很得蒋夫人欢心,再说了关键是自家二儿子喜欢啊,蒋夫人还能不了解她家的那个二小子,虽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木头疙瘩,能开窍也是不容易的!蒋夫人作为母亲难免都是为儿子着想,而蒋云扬想的则更多,虽说如今圣上对文人武将一视同仁,但以往的那些个重文轻武的根深蒂固的关念难免不了,因而蒋云扬对这个读书入仕的次子很用心,比继承祖业的长子费得心思还多。这次能求的张家的嫡长女,可是乐坏了蒋云扬,且不说张家姑娘性情才貌如何,只张家这样清贵的岳家,蒋云扬对读书入仕做文官的次子内心担心就减少了不少!
但凡张家露出了点这样的意思。蒋家可真是喜不自胜,蒋夫人没少给这个二子私底下攒好东西,就连一向不管庶务的蒋云扬也是十分的上心,准备速度之快让张家有些咋舌。蒋家动作快,张家倒也不慌,当然是为了表现出女孩儿家的矜持,说定之后还往后延迟了两个月。等时间到了阳春三月这才将定亲的事情给办了。
这定亲自然不会像是成亲的时候那样繁琐,只是交换信物、庚帖、还有让亲朋好友知道一同庆贺罢了。两家在扬州都是名门世家,再者说了两家都是位高权重,一时间倒有些强强联合的意思。来证礼的是两江总督杨大人来证礼,一时间金翠琛缡,接踵联肩,好不热闹。不光蒋家重视,张家准备色色齐全。就连拿出来做信物的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可见对张瑶这个姑娘的重视。外人还看虽说没了亲母,但安宁素来在扬州这边儿有名声的,再加上张清和如今简在帝心,而圣上还真值鼎盛之年,日后前程似锦,家里兄弟姐妹间和睦相处,听说张家老早就在为家里的姑娘积攒嫁妆了,日后嫁妆定不会比那些什么宗室侯府家的贵女差的!
两个小家伙表现的比以往更黏着这个大姐姐。还天天就跑过去一块儿玩耍什么的,直到安宁告诉他们说等大姐姐还有好几年才会出嫁,这两个小的才消停些。
四月六日是张瑶的生日,再加上张瑶定了亲,家里喜庆,张致远也请了假没去衙门,请了小孩子爱看的杂耍还有戏班子来家。给几个孩子暖寿。
相交的几个女孩子过来给张瑶祝寿。安宁让人将她们请到内院去。卓静送给张瑶的,是自己亲手串的石榴醉红玉手串一对,还有个蝴蝶穿花的荷包;作为小姑子的蒋雪晴除了自己送的礼物还有一本木头雕的诗集。雕的不十分精细,不过张瑶接过来却是十分高兴的样子,红着脸进了内屋将礼物好好的搁了起来,出来的时候俏丽的脸颊绯红还未褪。
三个女孩子里面只蒋雪晴还没定亲,但蒋夫人早已经在给这个让她快要操碎了心的姑娘相看人家了。蒋雪晴素来爽利,见着了张瑶脸色绯红自然知道原因。笑道:“小嫂子,我送的礼物满意不满意啊?二哥还在府学读书。不然也是一定要来的。”
几人一愣,想想也是如今张瑶已经和蒋韵定了亲,日后蒋雪晴可不得叫张瑶嫂子喽!张瑶恼羞成怒小粉拳打在蒋雪晴肩膀上,众人一阵嬉闹。
张玫还有福生安康几个小些的孩子显然对杂耍更感兴趣,颠颠的跑过去看了。
第二日又是福生和安康的生日,杂耍班子连着请了好几天,让几个小孩儿过够了戏瘾。安宁除了亲自煮了一桌他们爱吃的菜,还亲自给两兄弟做了一身的衣服,从中衣到外衫再到脚上的鞋袜。昨日张瑶生日的时候安宁也送了自己新手做的雪青比甲外罩,澄泓虽然在府学却还是托人送了礼物回来,给妹妹的是寻来的竹萧,给两个弟弟每人是一方砚台,虽然都不是名贵的,却是他用自己每月的银钱攒下来买的。张致远给女儿的从外更新面铺子掏弄来的雕刻成祥云绕仙株式的羊脂白玉佩,给两个儿子的每人一块儿上好的徽墨,除了这之外还有他少年时用过的书籍,那些书保存的整整齐齐,书里密密麻麻的写着他少年时的见解。安宁好奇拿过来瞧,嘴角勾着看的津津有味,大老爷少年时期的字不像是现在铁画银钩,力透纸背般,而是相当之秀气,笔触间虽还略显稚嫩,却就是透着一股儿隽秀。安宁翻阅着,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他的变化,有些空白地方的见解看得出来不是同一个时期写的,不过不得不承认大老爷肚子里还是有墨水的,文采相当之斐然……
四月春华繁华,一家人到瘦西湖游玩踏青又或是到广安寺上香拜佛,四月栖霞山景色也宜人,放风筝野炊和乐融融。
张致远扶着安宁下来,细心的他看出小妻子微垂着眼眸时脸色不佳,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着他站,担忧问:“宁儿没事吧?”小妻子自从嫁到张家来这几年,身体向来是不错的,只除了怀着身孕时那会儿有些不适,其余的时候连点风寒都没有得过的。就是身上那啥时候留下青紫也很快就消失了,还有他啃咬出来的血印,张致远脑海里不知为何突然冒出来他们一家人第一次一块儿去广安寺,安宁拈香拜佛时空灵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的画面……他并不是一无所觉,稍一回想更觉得脑中思绪繁杂,手也不自觉地勒紧,注意到安宁的不适才放开了些力道,却依然圈着她不放手。
安宁也觉得有些累,只想着她好几年都不曾生过病,并不曾将这点疲累放在心上,抬眼看到这人的担忧,心里一软露出安抚的笑容来,见四下除了他们这边的人再无闲杂人等,才伸出葱白柔嫩的手指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笑道:“我没事儿,可能昨天睡的太晚了。”
张致远瞪了眼在前面颠颠跑的两个儿子“都是那两个臭小子闹得。”
一旁的碧水在偷笑,安宁不由一窒连忙将手指放下来,推了张致远一把,让他放开,在外面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蒋二哥,你又来了呀!”福生如今也四岁了,启蒙也由张致远亲自启蒙,虽然两个小孩儿早已经开始启蒙读书识字了。自从张瑶和蒋韵定亲后,每当府学休沐的时候蒋韵就会和澄泓一起到张家来,不是和张致远学习策论,就是教福生射箭,有时候还会带些小玩意儿来兄弟姐妹几个,少年从容大方,不卑不亢,比德如玉,很快就博得了家里人的喜爱。
在安宁看来,这蒋韵很聪明,知道从内部下手么,如今也只有作为岳父的张致远不情不愿的了,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蒋韵不管性情还是才学都很得张致远赏识,态度不知不觉地就软化了下来。
五月的一天,安宁下了床,正要站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倒在地上,幸亏一旁的杏儿和添香眼疾手快立马扶住安宁坐回到床上,担忧道:“太太,您没事吧?”安宁缓了一口气还是觉得身子有些发软,杏儿说去请大夫,安宁也没有拒绝。虽然自己有空间做靠山,可也不会讳疾忌医的,心想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几日里总觉得身子发软,精神也提不大上来……
杏儿便问了些情况,和添香异口同声道:“太太莫不是有了?”
“有什么了?”安宁还有些懵,旋即才反应过来,才想起她上个月就没来,难道还真怀孕了吗?
没多会儿门外谢嬷嬷带了大夫来了,吩咐丫鬟把厅中帷幔放下,请大夫坐了,谢嬷嬷进了帷幔后面看了安宁做的位置,便出来告诉了大夫。虽然大夫还没开始诊断,谢嬷嬷还是有些激动的。
大夫隔着一条薄薄得手帕把起脉来,先搭了左手的脉,又换了右手搭了一次脉后,才道:“恭喜这位夫人,却是喜脉无疑,已经有近两个月了。”
紧张时放松自己,烦恼时安慰自己,开心时别忘了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