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娘皱着的眉头松开,回道:“怕是老奴打听的不清楚罢,原记得这位那边儿的这位蓉姑‘奶’‘奶’素来和大姑‘奶’‘奶’不对付的。”
安大嫂一听蹙着的眉也没松开,想那样的两家还能有什么情分,也不知道其中还有什么渊源,随即又想照大姑子那毒舌就是吃亏也轮不到她的,旋即也就放下心来,亲自到厨房照看午饭了。
一说这边儿安宁去找福生几个小孩子,福生和安康比煦哥儿大了八个月。这大些的小孩儿要么特喜欢欺负小些的,要么就是特别喜欢在小些孩子面前充大人,照顾他。福生和安康两兄弟就是属于后者的,因为家里就他一个小孩,安然虽然还是个半大小子但休沐回家时候只能抱他一会儿,还得到他老师穆先生那儿开小灶,叔侄俩也玩不到一块儿来!再加上福生和安康每次来总会带很多在煦哥儿眼里特别好玩的玩具来,因此特别盼着两个表哥来,也粘人的很。
“曜哥,佑哥,你们在家都干什么啊?”煦哥儿结合了安大哥和安大嫂的优点,又加上在娘胎里养足了才出来的,平时营养什么的都跟得上,这乍一看比福生还白胖几分,说话还有些‘奶’声‘奶’气,当真像个软软糯糯的团子。福生特别的喜欢他,再加上这声曜哥叫的小霸王心‘花’怒放,像平时安宁‘揉’他发旋似的‘揉’‘揉’表弟的头顶,一本正经道:“你曜哥我啊,最近在学‘射’箭,百步穿杨嘿嘿。”
“百步穿杨是什么咩?”煦哥儿歪歪脑袋,显然是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这个么?”福生望天,半晌才道:“嗯,这是‘射’箭最厉害境界,你曜哥我还需努力。安康。不准笑!我就知道你在偷笑。”
安康背手站着,颇有股儿风流隽秀的味儿,对哥哥的话‘露’齿一笑,咱没偷笑。咱在正大光明的嘲笑你。福生被戳到痛脚追着安康满园子跑,这因为要过年了园子被打扫的格外干净,煦哥儿还一脸的‘迷’茫,不过看俩表哥追着玩,也加入了这个你追我赶的游戏。
安宁还没过来,主要是半路上碧水过来说安蓉过来安家了,安宁眯着眼睛笑的温婉。低声同碧水说了几句才施施然的准备躲起来——看戏。
安蓉去和安夫人请了安,安夫人面上还要做些功夫,也没多热情,安蓉心道这大伯母指不定还惦记以前分家不公平的事儿,又想她小‘性’儿只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远远的就瞧见了‘妇’人打扮的碧水,又觉她身上穿戴与其他丫鬟不同,又觉得有些面善,就听得身边陪房柳其善家的道:“那不是戴贵家的丫头不?如今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语气里又似‘艳’羡又似不屑。见安蓉看她忙笑道:“太太不知,她家丫头是大姑‘奶’‘奶’陪嫁丫鬟,上回儿我家去时偶尔听这丫头嫁了大姑爷家的管事。如今可是那管事娘子喽!连带着她家木讷的哥哥都得了好差事,见着那戴贵家的穿着绫罗绸缎,还带着个金镯子,当真是显摆也不怕坠了手腕!”
“哦……”安蓉就想起为何觉得这丫鬟面善了,那清明前在栖霞山下见过,那会儿摆了个冷脸。她今天来其实带着不情愿,上回儿碰了一鼻子灰,整个人在安宁跟前就灰溜溜矮了一层。偏就回家和相公说了,反被相公好将说了一通只说她蠢,不知如今多少人想巴结上盐政老爷都找不到‘门’路。这么个康庄大道放在眼前都不知道抓住!她心里有千百个不情愿,却还想为自己考虑,偏又找不到好机会,那煦哥儿过生日时候她家送来的银丝面和寿桃也想当个敲‘门’砖,年礼也是早早的送去了。今日她回来没想到安宁也回来送年礼,就急吼吼的过来了。
这边儿碧水见着了安蓉过来。面‘色’一冷,却得了安宁的话儿摆出一副儿笑来,便是向安蓉福了福身笑道:“蓉姑‘奶’‘奶’。”
安蓉神‘色’微微一动,只道:“免了吧,怎么没在你家主子跟前伺候?”
碧水不着痕迹得往拐角处一瞧,还能看到一角桃红‘色’的裙摆,回过神来道:“姑娘说要给叔叔家送些年礼去,就差人去了,可这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就让我出来瞧瞧,没曾想遇到了蓉姑‘奶’‘奶’了,蓉姑‘奶’‘奶’这是打家里来么?可是瞧见了送礼的下人?我也好回去跟姑娘回话。”
“那倒是不曾遇到的。”安蓉心里一动,眼中亦是多了几分喜意,只亲热地拉了碧水的手,笑着把手腕上的一只金镶芙蓉‘玉’镯子套在碧水的手腕上,笑道:“这个镯子还算是‘精’致,看你有些儿素净,就给你戴罢,得巧也算给你当成亲的贺礼。”
不想碧水却褪了下来,递到安蓉手里,笑道:“这些个东西,我们在姑娘身边当差的素来是不短的,姑娘也时常赏些衣裳首饰的,不过都是没处挌的东西,都压在箱子底下呢。”顿了顿却又道:“这不姑娘给我体面,赏了好几匹绸缎下来,就是孝敬老子娘也行,送平时相好的姐妹也可,哪里收得蓉姑‘奶’‘奶’的东西。”
安蓉一怔,只得收了回来,又因为是碧水不收的东西她也不好戴,就随手给了身边赔笑的柳其善家的。这会儿才看到原碧水身后边儿还跟着个抱着几匹缎子的小丫鬟,那柳其善家的平白得了个金镶芙蓉的‘玉’镯子心骂那戴贵家的小丫头不识好歹平白便宜了她,又听得她得了几匹缎子心道怕是什么压箱子的布料,这抬头一看。这布料并不是什么压箱底褪‘色’不好的缎子,那么打眼一瞧就觉得这缎子‘花’样儿不错颜‘色’也是鲜亮的当的是好缎子,不过好巧不巧的看了那么一角顿觉得一怔,这不是——
这么一想冷汗淋漓的抬头去瞧安蓉的脸‘色’,安蓉也发现了,当即脸‘色’不大好,虚笑道:“你家主子倒是心善的,这般好的缎子也舍得赏给你们穿罢。”
碧水回道:“我们姑娘说了也不是时鲜‘花’样儿,这几匹也不是新绸缎,偏姑娘不稀罕随手赏了下来。我们却是极为欢喜的,哪里还能嫌弃呐!”说完也不等安蓉说话,就福了福身有礼道:“蓉姑‘奶’‘奶’,姑娘还有差事吩咐,碧水就先告辞了。”说完就带着抱着布匹的小丫鬟往一边儿走了。
安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说这绫罗绸缎的事儿还有点长,本来两个月前下面送上来一批‘花’红柳绿极为时鲜的绫罗绸缎,那会儿正快要到安宁的生日她原本就想着当寿礼送去。只那几日相公房里的通房闹的厉害,还发现有个姨娘怀孕了,那些个日子忙得紧,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那日送年礼时候想了起来,就拿了出来,想安宁也看不出来就随了几匹,哪想到全都被挑了出来赏给奴婢了!之所以能认出来就是那布‘棒’上还有田家的印子,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打脸。安蓉不由得一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竟不知那安宁是故意给她看的,还是她碰巧遇到了,见到了那几匹绸缎也觉得面上无光,连带着也没了去找安宁的心思,只抬起头来扫了一圈,那些个还想看热闹的小丫鬟连忙做鸟兽状散开了。
柳其善家的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站在,只盼着安蓉没把这怒火迁到她身上来,当初她也是看出来的提醒了一句的,只太太一意孤行也不能怪到她头上不是!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竟是吓得浑身冷汗淋漓,寒冬腊月的手心里沁出了一些冷汗。幸亏安蓉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只生硬的转了弯,冷道:“回家罢。”
回到家里程氏正喜笑颜开的摆‘弄’搁了半榻的玩意儿,见着了安蓉回来忙热情的拉了她的手来坐下,笑道:“我的儿,怎么这般早就回转了?不是去找宁丫头了吗?可曾得了什么话没有?”
安蓉心里烦躁,也不答又见了半榻的东西,问道:“怎么把东西摆这儿来了?”
程氏笑着拿了一盒子来,笑道:“这可不是宁丫头差人送来的年礼,娘就拿出来稀罕下二品大员家的东西。竟是送了好几两血燕窝来,娘听人家说‘女’孩子家的吃燕窝最是滋补养颜了,你且拿去罢。”停了停又道:“我的儿别把那日的事放在心上了,以前那宁丫头就是不懂事,心地狭小的,哪里蓉儿你端庄大方的!如今送了年礼来,也不过这么些,还没蓉儿送的两成呢,也就这血燕窝值些钱罢!其他的都是些值不了都少钱的玩意儿。我看统共不过几十两的事儿,真是小气!说不得人家说那张家看着清贵,其实也是破落列侯后代罢了,哪里比得上我的儿家大富大贵的!”
安蓉拿着手里的盒子,也一时没想起她送到张家的年礼中有几两血燕窝,见她娘疼她也收了起来让柳其善家的收起来,柳其善家的偷‘摸’打开一瞧当即冷汗淋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