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线战役尤其是西北两府遭遇的打击无疑是给李无锋一记当面耳光,当他信誓旦旦向西北民众保证自己会倾尽全力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时却出现了这样严重的事件,北线战事的辉煌战果立即被这一打击一扫而光.虽然他也同意赫连勃和温拿等人提出的马其汗人才会是今后西疆的最大敌人,但在这种情况下,民众到达顶点的愤怒迫使西疆军政高层不得不把惩罚卡曼人作为首要任务提了出来.
无锋有些懊恼,他在西疆在为自己的自负和大意而付出惨痛的代价.原本在北方战事告一段落时薄近尘就曾经提出过需要抽调部分兵力加强对嘉峪关方向的防御,尤其是需要防止卡曼人铤而走险报复西疆,前期卡曼人利用嘉峪关作为突破口千里奔袭虎口夺粮已经充分证明了他们的赌性非同一般,但无锋自己却认为现在西疆抽调了多达二十多万兵力对北原三府和卡曼本土发动攻击,尤其是十多万游骑兵已经把整个卡曼南部搅得人仰马翻草木皆兵,在这种情况下,无锋坚持认为卡曼人已经没有多余力量来对自己领地发动攻击,虽然他也要求驻扎在太玄一线的晋则成加强戒备,但无锋却没有采纳薄近尘提出的调一个游骑兵团和普通陆军师团加强嘉峪关外的监控和防御的意见,没想到薄近尘不幸而言中,但缺乏骑兵的第三师团对于卡曼人骑兵的突袭入侵明显感到力不从心,除了仓促间付出一些代价为民众赢得一些逃难时间外,晋则成也只有徒呼奈何.
西北星报在获知消息的当天就出了特刊,全方位大范围报道了卡曼人在银川和太玄两府的种种劣迹暴行,并将历年来卡曼人各次入侵唐河帝国的罪恶行径一一作了详细列举叙述,关西晨报和南方日报也在第一时间对这个消息作出了反应,整个西疆地区的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新闻媒体和舆论都纷纷要求西疆大都护府对卡曼人的违反人道主义的暴行作出强硬反应,原本分成三种意见的军方将领们在这种情况下意见也统一起来,主张先行给予卡曼人以军事行动为主的全面打击作为作为报复,另外联络西斯罗人和柏因人同时出兵,争取最大限度的孤立和打击卡曼人,民众代表还还举行了签名呼吁,要求西疆大都护府要把夺回嘉峪关纳入议事日程,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让曾经是帝国北部最为重要的关隘重新回到自己西疆人自己手中.
西疆外务署也紧急行动起来,前往西斯罗帝国和柏因人的特使也在最短时间内就赶往了各自的目的地,惩戒卡曼人的一战已经是势在必行.
699年1月18日,西疆大都护府特使王缭与西斯罗帝国外务大臣普罗米洛斯在西斯罗帝国南部重镇纽伦堡发表联合声明,宣布对卡曼帝国采取联合禁运措施,自协议之日起,西斯罗帝国和唐河帝国西疆大都护府将禁止一切战略物资输入卡曼帝国,其中禁运的战略物资包括粮食布匹油料铁器矿石武器药品,也禁止两地商人前往卡曼帝国进行一切投资.不过西斯罗帝国并没有像西疆大都护府一样对卡曼帝国宣布进入战争状态,这让王缭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西斯罗帝国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毕竟西斯罗帝国与卡曼帝国同族同宗,如果不是前期卡曼军方的草率行径激怒了西斯罗人和西疆大都护府许以的重利,只怕要想达到现在这种状态也是休想.
1月20日,柏因族朵尔部落大酋长陀勒密向到访的西疆特使表示将会配合西疆在南面的军事行动在北面发动冬季攻势,牵制卡曼人兵力,当然也少不了向西疆提出一些财政援助和物资需要的要求,双方对此基本达成一致意见.
但并非只有李无锋在行动,戈麦斯同样没有闲着,双方的对决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事对决,战争的胜负许多时候甚至还要受正面战场之外的因素影响.
有些臃肿的身躯静静的躺在松软的羊绒毡椅中,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中不时闪过的一抹精光还证明眼前这个把持了罗卑一族几十年大权的老者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昏庸不堪,肥大的鼻子因为长时间酗酒而变得有些发红,不过酒精的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对时局的判断.
“大王,卡曼人的使者已经来了好几天了,我看我们是不是先行打发他回去了呢?”站在大帐内的男子一身传统的罗卑族长袍,帐内硕大的炭火炉已经取代了往日的粪堆,温暖的热流在大帐中涌动,帐外寒风呼啸,与温暖如春的帐内完全是两个天地,连恭敬的站在帐内的男子也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忍不住解开胸前一个绊扣,不知道究竟是心中那一丝不安的原因真是有些不适应帐内太过温暖的气温,多尼觉得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多尼,我听说李无锋在咱们征东部那边好像动作越来越大了啊,已经远远超出原来咱们签订的协议了,他这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呢?”没有答复自己主管内务的心腹,椅中老人却一下子把话题扯到了久已不被提及的征东部头上.
心中一抖,多尼心中的忧虑终于得到了证实,看来大酋长又有新的想法了.多尼在内心深处暗叹一口气,族内对是否与李无锋建立的西疆大都护府维持目前的现状一直有争议,而争议的焦点就是关于征东部靠近莫特人那一部分土地和牧民的帝位问题.李无锋在东面的动作越来越大,已经大大超出了原来签订的协议,大量的唐河商人涌入非军事区,而那一地区的由于失去了军事力量的威慑,族人也变得越来越不服从他们原来的牧主们的管理,而唐河人的影响力却在那里生根发芽,并且大有取而代之的架势.作为族内主管内政事务的官员,多尼自然清楚那边形势的变化,他也曾经向大酋长就这些问题作过一些汇报,不过往日大酋长都是以一种回避的态度避免就这方面事务作出决定,像今天这种专门提及更是从来未有过,这让多尼有些担心.
族内在对待李无锋态度上一直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以屠答为首的一派一直坚决反对与李无锋维持目前的形势,认为按照目前的局势下去,李无锋在东腾格里草原上的势力和地位还将会不断增强,莫特人和图布人以及求尔人的现状就是明天的罗卑人,他们主张与赤狄人和谈,一方面向南抢掠提升族内力量,一方面积极备战,联络外援,准备与李无锋进行一场长期战争,夺回罗卑人在东腾格里草原上的统治权.这一派以保守派贵族为主,他们还沉湎于罗卑族往日称雄东腾格里草原的光荣历史回忆中,不愿意接受现实,而其中亦有不少对大酋长有着相当影响力的人物,势力颇大.另外一派自然以瓦特和自己为首,主张与西疆亲善,大力发展双方经济商贸往来,妥善解决征东部遗留问题,积极吸收唐河先进的政治经济文化理念,促进本民族各项社会事业的发展,让罗卑族能够适应处于变革时代的大陆,避免因为落后于时代而衰亡下去.
两派力量实力相当,保守派在军队中占据有优势,但随着西疆商业往来日益深入到草原深处,尤其是毛纺织行业的兴起,让羊毛河羊绒成为众所周知的软黄金,蜂拥而至的唐河商人们从外到内一步步浸入到了草原内地,使得羊毛和羊绒的价格飞涨,昔日本来作为肉类产出的辅助产品一下子取代了肉类成为了赚钱货,使得牧主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广阔的唐河市场,市场决定一切这句话在草原上也一下子流行了起来.获利的牧主们结成新兴势力,成为了以瓦特和多尼为首的开放派的强大后盾,让保守势力们更感到了压力,以至于他们不断要求大酋长队李无锋作出强硬表现,要求收回征东部土地和人口的主权,重新建立一支强大的征东部军队,夺回对东腾格里草原的统治权.
这个要求从表面上具有极强的煽动力,尤其是对那些并不了解这背后需要付出代价的普通民众有着很大的欺骗性,但以多尼个人的看法,屠答虽然在军事上的能力无人能及,但他却对大陆局势的走向尤其是历史发展潮流缺乏清醒的认识,那种以为凭借马上刀枪就可以横扫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如果连这一点都还无法意识到,恐怕他连一个合格的军事统帅也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