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也看到了莫特人在得到这些丰厚回报的背后是交出了自己民族的外交和军事防御权作为代价的,这后面隐藏得更深的就是民族自决权。大西北一体化的模式让李无锋的势力已经推进到了东腾格里草原的深处,无论是图布人还是求尔人,甚至安欧人,都不得不正视这个严酷的现实,罗卑人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对那些短视的贵族们来说,莫特人的变化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效仿模式,不用担心灾荒,不用心外敌入侵,常备军的大大减少,可以节约多少牧奴出来为自己创造财富啊,一切事情都可以交给西北人去费心,而族内的行政权却一样由自己掌控,这是何等划算的一笔买卖呢。
图布人的掌权者们就是在这样一个复杂心态下迎来了西北的外交使团,王缭算得上是图布人的熟人了,他在庆阳就曾多次会见过图布人的各路贵族们,而且也曾随苏秦一起出访过图布人领地,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以正使身份出访。
对西北人提出的要求从柏因人引进独角兽群以及士兵过境问题,图布人并未作过多的纠缠,他们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对方能够以对等身份前来知会已经使很难得了,何况他们也清楚相这等小股独角兽部队即使装备了西北军也不可能使用于对付腾格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它的作用应该是体现于大兵团作战时的阵地攻防战。但时他们却对些比大规模的向柏因人输出武器登战略物资却表示了一定的担忧,毕竟柏因人和图布人是界连界的邻居,谁也不希望自己的邻居变得过于强大,尤其是这种强大是通过武装来实现的。
当然这种忧虑也不好直截了当的表达出来,当图布人期期艾艾的婉转反应这个看法时,早有准备的王缭立即表示出理解的意思,并干脆的表示,如果图布人对柏因人的存在表示不安的话,西北可以与图布人签订像同莫特人一样的保护协议,或者亦可通过加强自身力量来达到力量的平衡,为这个目的,西北也可以一样与图布人进行物资交易,西北可以提供武器和盔甲等物资换取图布人的战马,以达到双方互信的目的。
对王缭提出的签订保护协议,图布人表示了异议,但对另一个选择却表示了浓厚兴趣,以马匹换武器素来就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习惯,当然这种习惯受到双方关系的制约,一旦对方过于强大并且对自身一方产生巨大威胁时,这种交易就很难达成。而现在,西北已经通过莫特人在腾格里草原上站稳了脚跟,马匹固然是重要战略物资,但西北完全可以通过莫特人得到补充,若是想利用马匹交易限制对方军事力量的壮大这明显不太现实,与其这样,不如大方的用马匹向对方换取自己一方需要的物资壮大自己才是道理。
双方的商谈没有太多的障碍,王缭也知道就目前来说希望对方同意像莫特人一般接受同等条件还不太成熟,他们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任谁也不愿意随便接受外人的管制,尤其是这些游牧民族,不过王缭坚信他们迟早会走到这一步来的。
和求尔人的谈判要简单许多,求尔人的领地位于图布人西北边,一直延伸到大北令海滨,他们那里的气候更加严寒,遭受冻灾的机率更大一些,他们过着半牧半渔猎的生活,恶劣的自然环境和气候让他们大部分人从事游牧,小部分人则在沿海的针叶林带中狩猎,也有一些人在海边以打渔为生。他们似乎也欠缺争霸腾格里的资本,所以他们也更愿意与这来自远方的朋友交好,双方签订了加强经贸和商业往来的协议,同时王宗奚海代表西北文教卫生署表达了愿意向求尔人无偿捐建两所学校和两所医院,以提高求尔人的整体生活水平。
唐河人的慷慨让求尔人惊喜莫名,唐河人的文化艺术水平在整个拉亚大陆亦是闻名遐尔,而各种疾病导致的死亡也一直是困扰求尔贵族们的难题,但周边都是和自己文明程度相仿的游牧民族,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望,没想到唐河人居然会免费提供,而他们的确看不出这些设施能够为唐河人赚取何种利益,除了友谊。
就在无锋派遣二王出使北方邻居稳定自家后方家园时,庆阳西边六百里外的楼兰城内也在进行着一场舌战。
“琴娜,你不要太固执了,父亲已经老了,你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眼下唐河人气势正盛,我们的军队已经被强制性解散,只留下了两千人的治安警戒部队,而且还控制在已然变节的鲁布革手中,就算我们可以绕过鲁布革,但你认为二千人能够干什么?恐怕还不够替崔文秀的骑兵师团塞牙缝吧?琴娜,你好好想一想,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喟然长叹后,站在露台上一身王族服装的青年怅惘的将目光抛向远方,春末的草原无疑是最为动人的季节,碧蓝若水的天空几朵如同洁白的棉花团一样的云彩缓缓的在空中移动,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但一切却都变了个样。
“哈立德,你变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变得如此懦弱,难道是一场战争就把你的胆子给吓破了?你往日的英雄气概在哪里去了?我们楼兰王族怎么会有你这种孱弱的男子?”像苹果一般红彤彤的脸蛋因为愤怒和激动显得更加鲜艳夺目,少女胸前那对傲人的双峰虽然有纱巾遮掩,但是凹凸起伏荡起的乳波足以让任何男子鼻血长淌。
“琴娜,你冷静一点,哈立德不是懦夫,但决不会为了一个毫无希望的目标去送死!”王服青年也有些激动了,剑眉倒竖,“现在我们有什么?我们凭什么去和唐河人相斗?是两千治安卫队还是几十万手无寸铁的百姓?唐河人是一群狼,他们现在正等着我们去制造事端好为他们屠杀寻找借口,我们如果冒然行事,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你以为唐河人那些秘密警察真是无能之辈?你以为我们楼兰人就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我告诉你,你错了,李无锋也好,崔文秀也好,他们都不是只会一身蛮力的莽夫,他们比你想象的狡猾得多,你想想李无锋入主西北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有哪一件事情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小看他们是会付出血的代价的,我不希望我们楼兰子民为此遭受一场屠杀!”
“住口!哈立德!你简直有辱我们楼兰王族的高贵血统!我看你是被唐河人的屠刀吓破了胆!你所说的都不过是你为了逃避责任而寻找的借口,几十万楼兰子民需要你去拯救他们,几万被解散了士兵满腔悲愤希望你去领导他们,你却在这里大谈唐河人的血腥手段,难道我们楼兰人就只能忍气吞声的生活在李无锋这个暴君的阴影之下?”少女怒吼一声斥责道,“罗卑人已经答应为我们提供帮助,贝加人一样不会屈服于唐河人的淫威之下,只要我们敢于打响第一枪,我相信我们整个西域民族都不会沉默,侵略者一定会被我们赶出自己的家园!”
苦笑着摇摇头,王服青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妹子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偏激,以前她虽然也是对唐河人充满戒惧,但从没有发现过她有如此激昂的斗志,难道真是父亲的病倒刺激了她?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劝阻自己这个妹子,她的冲动有可能使整个楼兰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不能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琴娜,我们都冷静一下好不好?我想我们还是精下心来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再作出判断是不是更理智一些呢?”王服青年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劝慰对方,“我知道你对父亲的病很伤心,作为父亲的儿子,我的感觉和你一样,但这不能作为我们冲动行事的理由。我们肩负的不仅仅是我们楼兰王族一族,而且还肩负这几十万楼兰子民的重托。轻易起事实在太过冒险,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只是说起这些话时,王服男子自己都觉得缺乏足够的底气。
略带嘲讽的话语中充满了讥刺的味道:“哦?我倒想听听你所谓的从长计议是怎么一个计议法?”
艰辛的吞下一口唾液,王服青年添了添有些干燥的嘴唇,他知道今天如果不说服自己这个妹子,只怕她这一出门就会掀起滔天巨浪,而自己又即将前往庆阳的西北大学“学习”,一旦自己离开楼兰,父亲又在病中,只怕再无人能够劝说得住自己这个妹子放弃以卵击石的天真想法,已然经过几次风波的哈立德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单纯直率,这片土地上发生的风风雨雨已经让他从一个淳朴冲动的青年成长为一个颇有心机的王族中人,尤其是在见识了西北军以少破多击溃二十万莫特骑兵后,他才真正认识到了自己国家和西北一系实力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这不是几个简单的算术数字就能够比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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