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失控。
女主持人只好硬着头皮临时充当爱心大姐姐,保姆人员,好不容易把小女孩劝住。小女孩是不哭了,但她年纪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自己叫“小花”,需yào
三十万救爸爸,又说自己不要花衣服,也不吃好吃的,过年也不再嚷嚷要吃饺子,只要爸爸能够好起来……
小孩子不会说话,却难得真挚,大家伙就更加好奇了。
女主持人也忍不住了,终于喊道:“有个能说话的没有?不会是她一个人来的吧?”
果然,这一嗓子起了效果,只见一个模样老实巴交的妇女胆怯地走了上来。
头上包着纱巾,穿着棉衣棉裤,揣着手,看她走上台的样子,双腿貌似还在打颤,知dào
的这是鉴宝台,不知dào
的还以为是断头台。
这女的差不多四十来岁的样子,黝黑,结实,完全就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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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上了台,先是嘿嘿一阵傻笑。
等待女主持开口问她是谁的时候,
女人嘴巴说话有些不利索,说:“俺,是俺陪她来的。”
女主持就问:“你是她什么人?”把话筒对准她的嘴巴。
“俺,俺是她邻居,俺叫李大脚,今年四十三岁啦……俺,俺住在源潭镇十二里乡李家沟窝窝村……”女人对着麦克风结结巴巴总算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
女主持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能继xù
问道:“孩子小,对于她的情况你熟悉吗?如果熟悉的话,能不能介shào
一下?”
女人就瞅一眼那麦克风,说:“那个啥,你能不能别把这棒槌杵着我,俺觉得很不舒服。”
女主持人:“……”
只好把话筒递过去,“那好,你自己拿着。”
女人就拿了话筒,仔细瞅瞅它,“俺说话非要拿着它呀?”
“是啊,这是话筒,可以把声音放大,大家就都能听见。”
“放大声音,那不就是喇叭呗。”女人嘿嘿一笑,流出满嘴黄牙,“其实这玩意俺在电视上见过,知dào
是干啥用的,刚才俺只是随便问问——”似乎适应了舞台,女人说话变得利索了些。
女主持人再次无语,催促女的赶快进入正题。
这个叫“李大脚”的女人就握着话筒,像握着一根黄瓜似得说出了这个小女孩的故事。
……
“小花是个可怜人啊,她爹也可怜的很……总之在俺们村,他们一家是最穷也最困苦的……”李大脚说了一段开场白,感叹小花家的贫穷。
原来小花家以前的日子也过得去,那时候她妈妈和爷爷还都在世,父亲也健健康康,一家四口人省吃俭用,还盖了新房子。
可就在这房子盖好以后,她家就接连出了事故,先是她爷爷在喂牛的时候,突然倒在地上得了脑溢血,没过两天就去世了。
这边刚给她爷爷办完丧事不到两个月,她妈妈又出了车祸,去集上赶集买化肥的时候被摩托车撞了,肇事的摩托车逃跑了,弄到最后也没抓住。为了给小花她妈妈治病,小花她爹这个憨厚的庄稼汉,基本上把家里头能卖的东西全都卖了,可还是没能挽住小花妈妈的一条命,女人在病床上受了一个多月的罪后就也走了。
原本幸福的一个家支离破碎。
从此,小花她爹就开始拼命干活,还债。听说因为她妈妈的病,家里欠了差不多七八万块钱,这在偏远的农村可是一大笔数目。
小花她爹是属牛的,也有一股子牛劲儿。家里没衣服穿,他就去外面捡来一些破烂衣服和鞋,这些东西被他一道胡乱塞进装化肥的口袋,活生生垒出一座1米多高的“小山”;中午刚煮过面的锅随便用浑水冲冲,在结满污渍的桶里抓一把米,就开始熬粥。
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村汉子能做的,不过是把白米粥熬浓些,咸菜多放一点点,让女儿多吃些。
在那之前,因为给父亲送葬,给妻子治病,小花她爹常常“求人”,他从亲戚家求到乡里,不断地作揖、下跪、磕头,还时不时写信打电话,他家里的电话薄堪比乡村机关部门办事通,从乡领导一路到村支书,每个人的办公电话和私用手机,他都有。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最后他算是弄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与其给别人下跪磕头,不如靠着自己的脊梁把这个家重新撑起来。
于是,这个属牛的老实男人就爆fā
出全身的力qì
去种地,去打工,去城里帮人家干最脏最累的活儿。
小花岁数小,她爹就把她放在村里邻居家,这家放几天,那家放几天,每次回来就给对方一笔钱作为小花的吃住费。农村人嘛,都很实诚,再说小花这孩子也懂事儿,倒是相安无事。可是不久前去城里打工的小花她爹被人用拖拉机拉了回来,原来在工地打工的时候被机器压断了腿,黑心的包工头当晚捐款潜逃,小花她爹一分钱没要到,半死不活地被丢在工地上,大冬天的,要不是工友们看他可怜,早冻死了也说不定。
被拉回来以后,那压断的地方都腐烂了,医生说只能截肢,动手术和装假肢下来差不多要30来万。这对于一个穷到都揭不开锅的人家来说,无疑是五雷轰顶。
怎么会这样?小花家连续出事儿?
这时候村里就兴起一阵谣言,有说小花家盖房子的时候打死了一条盘踞在老房屋梁上的白蛇,那白蛇胳膊粗,成了精,这是白蛇精在使坏报复。
又有人说,一定是小花家的风水不好,当年在盖她家老房子之前,这里都是一片乱葬岗,从清末到民国埋了不知dào
多少冤死的人,一直到人民公社的时候还从她家地底下挖出来人的白骨。
总之,越说越玄乎,似乎小花家被厄运笼罩,再也翻不了身。
回头再说这尊石膏毛主席像,在小花她爷爷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这是他们家祖传的宝贝,以后要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小花她爹不当一回事儿,任凭傻子也知dào
这东西不咋值钱。不过老头执拗的很,于是一家人也就把它摆在香案上供着。话说老头得脑溢血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也是这个石膏像,一直都用手指头指着,直到瞪大眼睛断气为止——
再后来小花她爹压断了腿,整个家算是彻底垮了,小花才六七岁,啥事儿也不懂,只知dào
家里没啥东西值钱了,只有爷爷经常对她说的这个“宝贝疙瘩”,于是就要把这东西卖了给她爹治病。
说完这些,李大脚就红着眼圈,说道:“俺也是木办法呀,孩子不懂事儿,一直以为这是个宝贝,可以卖很多很多钱,非要求俺带她来这里鉴宝不可……俺也是个心软的人,看不过她家遭这份罪,一辈子俺也没出过远门,连火车公交也是第一次坐,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希望各位大哥给孩子看看吧。”
说完这些,李大脚又道:“不管这事儿中不中,你们都给个利量话儿,也好让孩子死了这份心,免得她总缠着俺,俺也木办法呀!”说完就捏了捏酸楚的鼻子。
……
现场无不被这个故事感动的动容,但被感动是一回事儿,鉴宝还是要继xù
下去的。对于四位专家来说,眼前这个做工粗糙的石膏毛主席像,实在不具备太大的收藏意义,如果说刚才值两百来块,那么听完这个故事,顶多有好心人能出到五百,甚至一千左右。
所以四位专家就对女孩循循善诱道:“如果有人花一千买下你这个石膏像,你愿不愿意?”
小女孩就紧紧地抱着“宝贝”,仰着小脸蛋问:“一千有三十万多吗?”
四位专家你看我我看你,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只能老实回答,“还差很多,一千够给你买一套新衣服,新鞋子,并且能让你吃很多好吃的。”
谁知,小女孩再次红了眼睛,带着哭腔说:“小花不喜欢穿新衣服,不喜欢穿新鞋子,也不喜欢吃好吃的……小花只要爹爹站起来,只要他能下地走动——”
小丫头用脏兮兮的手背擦着眼泪儿,继xù
哭着说:“爷爷说这是个宝贝,很值钱,爷爷不会骗小花的。爷爷最疼小花了,什么好吃的都藏给小花吃……小花要把这东西卖够三十万,求求你们啦!”说完,这小女孩竟然一下子跪了下去。
顿时,现场一阵大乱。
搞什么?
原本很严肃的鉴宝节目,怎么成了这样?
虽然这女孩家里的事情真得很可怜,可也不能这样做呀,这样做让节目组怎么办,让主办方怎么办,让台上的四位专家教授怎么办?
一时间整个舞台上乱如麻,主持人不知dào
该怎么做,是把小女孩抱下台,还是任由她跪下去。
幕后苏雪也快急疯了,她恨的牙痒痒,不知dào
节目组是怎样筛选持宝人的,怎么让这种情况发生?
她身上的手机又响了,不用说一定是个袁台长打来的,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这位台长大人还总是来添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