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望的话让我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心中滋生的火气用自己的血压下去:“告诉长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萧子望见我问他,以为我要顺着他,眼中一喜:“我决定过小年之前自己去求皇祖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还是不行,我就去告知皇祖母。”
“四叔是皇祖母的亲儿,是我的亲叔叔,皇祖母应该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亲儿死于自己的丈夫之手,到时由皇祖母出面定能保住四叔,五叔七叔。”
这算狗屁的精心算计法子。
这是自掘死路的算计,四叔五叔七叔来到奉天京师是皇祖父精心算计,皇祖父并没有要他们的命,需要他去保?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哄孩子耐心与他相说:“子望,你相信长姐吗?”
萧子望一愣,“自然相信长姐。”
“好,既然你相信长姐,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在东宫除了读书,学习为君臣之道,治国之道,什么都别做!”我不能让他去胡闹,更加不能在没有皇祖父的允许之下,让皇祖母知道这件事情:“我保证四叔五叔还有七叔,不会有性命危险,最多被惩罚一二。”
“他们的兵权已经给了长姐,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萧子望都没想过脱口而出,言语之间甚至带了一丝责怪,责怪我拿了他们的令牌要了他们的兵权。
我的脸寒了下来,声音也逐渐变冷:“自古以来,各路番王诸候亲王不得召,进京皆为谋逆造反,这一点你的太傅没有告诉你吗?”
“我能保住他们性命无忧,安全的回到边疆已是他们的造化,难道依照你的想法,要把奉天京师禁军,乃至周边的兵力全部给他们带走吗?”
许是我的言语太过严厉,萧子望声音变得弱了下来,诺诺的说道:“长姐莫气,我只不过不能看血肉相残,毕竟几位王叔,镇守边关,于北凌有诸多的用处。”
我微微闭了眼,在睁眼时,眼中盛了温情,伸手搭在他的肩头,苦口婆心:“姐姐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骨肉相残,姐姐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在东宫待着,姐姐不会让他们伤了毫毛。”
“嗯!”得到了我的保证萧子望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我听长姐!”
他此时的乖巧,让我的心悬了起来,不安越发扩大。
雪停了,屋檐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乌黑低垂,我在宫道上碰见了,正在往太子东宫赶的翼青州大儒季中礼,季老。
他穿了一身青灰色的长衫,外面系了一件绒毛披风,年岁与我外祖差不多。
因匆忙赶来,鼻尖带了些汗水,见到我执手对我弯腰行礼:“老臣参见暄和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伸手一托:“季老免礼,如此大雪寒冬之日,还让季老跑到皇宫里来,着实不该!”
季中礼在东宫是太子太师兼太子太保,从一品官员,负责教导萧子望为君之道,尊师之道,以及教导太子东宫隶属下面的其他官员。
与太子太傅按理平起平坐,可他兼了太子太保一职,身份就比太子大傅要高上那么一层。
恰之他曾经教过我父亲,在民间的威望,学生遍天下,不是一般的大儒可比拟。
我对他一直尊而有敬。
“谢暄和公主!”季老行了礼直了身体,正声道:“公主从东宫而来,可是因为皇上今日召见皇长孙,大发雷霆之事?”
“是!”我出言道:“今日皇祖父让皇长孙请了太傅,问了一些,江山社稷,骨肉亲情,谁为轻,谁为重。而后大发雷霆,本宫还不知道太傅是如何教导皇长孙,尽让皇祖父发如此大的火?”
季老在太子东宫,有督导太子东宫官员之职,我说这些话,明的是说太傅不好,实者,我向他试探发难。
季老默了一下道:“江山社稷,以公主所言,该为何因?”
他不留痕迹的把问题抛给我,让我的试探和发难直接拍在软绵上,激不起任何浪花。
我道:“江山社稷,社为土,稷为谷,江山社稷就是君王统治万里河山,老百姓在万里江河山川的土地上种庄稼。社稷之福就是百姓之福,君王的江山百姓的社稷,百姓就吃穿不愁,君王江山稳固。”
“这是季老曾经说过的,为了百姓能吃饱饭,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江山稳固,为君者,一切皆为大局着想。有违江山社稷者,无论是谁,皆可杀之。”
季老平静的眼神微微闪了一下:“江山社稷一说,出自于汉秦,来自孟子说,公主如同先太子一样聪慧,老臣高兴,很高兴。”
我微微屈膝,带了属于小辈般的谦卑,“父亲逝世,本宫虽年幼,一直听闻父亲说着季老是天下真正的大儒,本宫恳请季老加以对太子东宫隶属下属官员,多加约束。”
季老忙忙的还了我一个礼:“食君碌,为君分忧,皇上器重老臣,老臣定当万死不辞。”
听他此言,我默了一下,决计给他提了个醒,悄然的把五叔调军令牌亮了出来:“近日宫中不太平,劳烦季老多加约束皇长孙,多加鞭策太傅,莫把太子的善良当成了软弱。”
季老看见我手中的令牌,瞳孔骤然一紧,随即垂下头颅:“老臣谢暄和公主提醒。”
“季老客气了,季老请!”我扯过身子让出道,让他去东宫先走。
他也不跟我客气,抬脚便往太子东宫走去。
夜放想过来搀扶于我,言弃之比他更快的停留在我的右手边。
我的手摩擦在被言弃之咬的食指上,看了他一眼:“与我跑了一圈,饿了吧?想吃什么?”
言弃之狭长的眼睛明亮起来:“安安吃什么,我便吃什么,我从不挑剔。”
“好!咱们回去!”
我带着他回去,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吃个晌午饭,不料在喧和殿外看见了皇祖父的仪仗队。
我心头一紧,对夜放道:“带小公子去暖心阁和瑟公主一起用膳,我不让人去接,不要让他离开。”
夜放看了一眼外面的仪仗队,正声应道:“是,奴婢这就带小公子去。”
言弃之见夜放去拉他,他抓住我的手腕往我身后躲,“安安,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要撵我走?”
我的心狠狠的痉挛了一下,疼的差点我弯了腰:“没有的事儿,听话跟夜放去暖心阁,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你带些过来给我,可好?”
“不好!”他紧了紧抓住我手腕的手,坚定的拒绝我:“我与安安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他不怕我怕,我好不容易保全了他,万一他一不小心又冲撞了皇祖父,我无法凭一己之力,再能护他性命无忧。
“安安别怕,若有什么事情,我愿死你手上!”
突然间,心间上的疼痛让我弯了腰,梦中的满脸是血的男子嘶哑如困兽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边:“阿姊,与其让你死在他们的手上,不如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公主,您怎么了?”夜放察觉我脸色的苍白,满目忧色,急忙上前扶我,对着身后的人道:“冬初快去宣太医……”
“不用!”我反抓她的手,“带小公子去暖心阁,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回来。”
“我不去……”
“你不听话你就走!”
言弃之瞬间像一个受伤的狼崽子,全身上下弥漫着悲伤的气息,眼圈红了:“安安……”
我甩开他的手,直起身体,把手压在心口,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脚走进暄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