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已经审过任东池的师父对外澄清了这件事的缘由,揭开了任东池子和沈雪樱的阴谋。
而我那残害同门的恶名,也因此去除。但我对恶名是否被除是无所谓的,反正已经被别人误会了这么久,再被误会得深一点,也没有关系。
介于沈雪樱只是帮凶,并且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师父只好下令将她关押三年,免了死罪。
这事也算是就此结束了。
几天后。
我正悠闲地躺在贵妃椅上看书,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扣门声。
这谁啊又来烦人?
我叹了口气不耐烦地起身去开门,刚好看到顾子侓那没有来得及放下的手,我惊讶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不由哀愤横生,反手就要把门关上,却被眼疾手快的顾子侓一下把门推开。
顾子侓讨好地看着我扬了扬手中的药,口中连连向我道歉,而我根本不想看他一眼。
顾子侓见状,又把带来的自顾自地把包袱打开——里面全是我爱吃的吃食。
我黑着脸温吞地吃着东西,顾子侓看到我的情绪有些变化,连忙笑着凑了过来把药放到我面前,说:“那日,着实是对不起了。”
我哼了一声,心下却慢慢地愉悦了起来。
真贱啊,就这样可以轻易的原谅。
爱的人才是最可怜的那位。
可我的脸色才刚刚放缓,那厮就像是特意要和我过不去一样,说道:“我去探望过雪儿了,她说她是被人利用的,我……我信她。所以我便偷偷将她放走了……我,我听雪儿说,你有一块骨玉,她娘亲医病须要用到,只要我能得到骨玉给她,她便肯嫁给我……”
“雪儿她也是因为这个才被贼人利用,反正骨玉与你又没有多大用处,你将骨玉给我,想要什么,我与你交换便是了。”
顾子侓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因为沈雪樱答应要与他成亲还是因为刚刚说完那么长的一段话。
我见到此景只觉得心疼,手下用力,狠狠地将他送来的东西拂倒在地上,大骂道:“顾子侓,你疯了是不是?你可知道,你私放沈雪樱走,会是个什么下场?你怎么这么傻?为何就是要对她这么念念不忘?凭什么,凭什么你一二再再而三的出格,都是为她?她不值得你这么做。”
顾子侓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只见他淡淡地道:“我知道,我会因此被逐出武盟。我只知道,直觉告诉我,不能失去她。”
我闻言一愕,我没有想到顾子侓他竟然可以为沈雪樱做到这个地步。
我冷笑了一下,随即邪邪一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调笑道:“这骨玉,是我的命。倘若你肯与我成亲,把命给你,也无妨。毕竟我可不想再当老姑娘了,而且,我还会去师父那里替她求情,否则,她活一天,就会被武盟追杀一天,永无止境,直到终结。如何?”
那骨玉是我用来续命的,一旦取出,我的时日就不多了。我说的是真话,但他却慌乱地地把我推开,嘴里连连念叨着不可能,便落荒而逃,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我的手里还有那人身上的余温,而如今那人却已然是不在了。
我痴痴地望着手心盯了许久,回过神才发现,那人的余温,早就被风吹散了。
第二天,顾子侓却来了,他说他愿意答应我的要求,但必须是假结婚。可是我分明看见他狼狈地跑走,活像是在躲避瘟疫。
呵,他为了沈雪樱,竟然能连那么厌恶的我都能娶。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我也深陷情网中不能自拔。
啊,好嫉妒啊,好嫉妒。
我抬头望着夕阳,这夏日竟然没有丝毫的暖意,没有欢欣,只满满地充斥着辛酸的气息。
我这多年的情感,终于要随着我一同埋进坟墓,无法探视了。
我和顾子侓的喜事办得极为仓促,但好在礼数上并不失礼。三日前刚刚订下的婚事,在今日便已经举行。
我们的婚礼让师父他老人家非常开心,毕竟我和顾子侓同为他的得意弟子,成亲,再好不过了。
在成亲仪式举办的过程中,顾子侓全程都显得很焦急,我知道,他只是想快点摆脱我。
从头到尾,只有我和众位宾客沉溺在这漫天的红色里。
后来顾子侓干脆连敬酒这一环节都免了,众人起哄调笑他急色。
满满的祝福和欢乐。
只有我才知道,方才他刚刚收到了沈雪樱的飞鸽传书时的欢快。
其实他只不过是急着离开罢了。
顾子侓刚刚踏进房中,便急切地唤我去取骨玉。
我惨然一笑,走进内阁运功将骨玉从体内逼出,和着一口鲜血。
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疼,可能是因为我已经麻木了,心疼什么的,经历的太多,也就无惧了。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个助我多活了十几年的东西,不过只有半截拇指大小,却让我得以见证数十个春秋。
我静静地看着这东西一点一点吸干我掌心的鲜血,笑了笑,果然是灵物。
我虚弱地穿过珠帘,将东西递给顾子侓,顾子侓惊讶地看着我那惨白的脸,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我笑道:“顾子侓,你能不能抱抱我?”
他怔然,随即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我轻轻将脑袋靠到他的肩头,那体温令我莫名得感到心安。
“顾子侓,你能不能,明天再走?”我不由贪心起来,苦苦哀求。
但是他却说:“对不起,雪儿还在等我,我今日,非走不可。”
我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那绝世超然的容颜,魔怔般凑上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颤抖地说道:“顾子侓,我爱你。”
我曾经毫无指望,不求回应地爱着你。
顾子侓闻言楞住,而后又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将我推开,径直冲出门外。
顾子侓啊,你究竟要推开我多少次,才能把我拥入怀中?
我看着顾子侓逐渐远去的背影,终是双眼模糊,昏了过去。
只依稀看见,在我晕倒在地前,师父像是疯了一样大叫着朝我冲来。
师父他大概是想来凑凑热闹的吧?但是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局面。
在这个世上,大概只有师父,会向我奔来了吧?
而顾子侓那个人,是我永远都不会,也无法得到的,越是靠近,越是远离,越是靠近,越是受伤。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