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丫一进门,立即露出一张甜甜的笑脸,苏大丫是一个极会打扮的人,论长相不是最漂亮的,可是这精致的打扮,却带着一身的贵气,整个人气场十足,倒也令冯总管刮目相看。
“你又来见你公公?”
冯总管出口想问,却有些漫不经心。
苏大丫却看向苏三丫一眼,苏三丫连忙递上一个银袋,冯总管心思一动,打开一看,里头竟是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冯总管大喜,先前的疑惑抛之脑后,收起这些银票,对苏大丫姐妹两人热情多了,还叫小管事的上前倒上香茶,将屋里的下人屏退下去。
苏大丫在冯总管对面坐下,一脸温和的看着他说道:“冯总管果然是一个爱财之人,与我不逞多让。”
这么一说,冯总管却有些不高兴了,他的确爱财,但岂有这样说他的。
然而苏大丫却像没有看到似的,接着说道:“我这儿倒有一笔大生意,冯总管敢不敢做呢?若是做了这桩生意,想必冯总管必定能成为整个保昌郡的大富绅,而且还是一个极为低调的无人知道的富绅。”
苏大丫这话令冯总管疑惑不定,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跟我做生意?”
苏大丫点头。
“做什么生意?”
冯总管果然来了兴致,只是觉得自己管着个罪人村,看着风光,实则官小无能,一家人的生计全赖他身上,家中有不少下人,这些人若都靠他那点俸禄养着,根本养不活。
苏大丫倾着身子,小声说道:“做盐生意啊。”
她说这话如此轻松,可是听者却吓出一身冷汗来,冯总管吓得往后一退,差一点从圆凳上跌下来。苏三丫看到这样的冯总管,心里有些藐视,也不过如此,平素耀武扬威的人,也就这点手段。
冯总管指着苏大丫,怒道:“你该死的敢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怕连累整个苏家,时凌可否知道?时柏礼可否知道?你这个毒妇。”
冯总管前不久被人偷了盐,这一个月以来就心神不定,心情郁闷极了,此时再听到盐生意的事,简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苏大丫却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罪状放在桌上。
冯总管神情不定,目光落在那罪状上,看到上面写自己的名字,再看到里头的内容,以及落款处阮大人的私,他的脸更加白了,出了一身冷汗,目光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两位小妇人。
苏大丫也不着急,坐在那儿慢慢地喝着茶,苏三丫却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漫不经心的看着十指红蔻丹,这一次她也得到了不少银子,手里头着实有钱。
那边冯总管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再次坐下,拿起罪状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尤其是那底下的私,确定着实是阮知州的,他的心已经沉入谷底。
苏大丫此时发话,“冯总管,着实该你做个决断了,往日我送了你不少银子,想来你也收得心安理得,这一次仍然一样,你只管偶尔将护卫和苦役撤退几个时辰,然后就等着坐收银两便是。”
冯总管半晌没有接话。
苏大丫美眸一凝,盯着冯总管,“你若答应了,以后都好说,你若不答应,现在整个冯家都得下狱,跟罪人村的罪人一样从此男丁流放服苦役,女眷入教坊司。”
苏大丫如此笃定,冯总管却打了个寒颤,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倒是笑得苏大丫很是奇怪。
冯总管抹了一把眼角,恶狠狠的盯着苏大丫,“原来你们志不在上一批私盐,而是整个官盐场,你们先想法子害我失去一批盐货,无法交差,再等我向上头求了情,将此事掩瞒了后再行威胁,而我到这个时候再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当初真的很后悔,想来我的手下当中也有你们收买的人了,劝我上书将此事掩瞒了,其实就是让我落入你们的圈套里,若是我当初没有尽信手下的话,直接选择报官,我即使削了这一身官职,至少还能留下家族的性命,而今我竟然落得这番田地。”
冯总管的眼神阴狠毒辣,苏大丫却无所动容,她看着冯总管,忽然她也接着笑了起来,冯总管反而疑惑起来。
“你以为你当时报了官,你冯家就可以逃过一劫么?不会的,这的确是个圈套,可是志在盐场,你逃不掉的,只有与我们合作,你尚有一丝生机,再说燕北已经起了战事,或许要改朝换代也说不定呢?”
苏大丫似笑非笑的看着冯总管,冯总管却是震惊的看着她,“改朝换代?”
苏大丫笑而不语。
连着背后坐着的苏三丫都暗自心惊,大丫怎么会提到改朝换代?这可是大不逆的话,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况且这位冯总管还没有投靠他们,岂能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万一对方不愿意投靠,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冯总管却像看到鬼怪似的看着苏大丫,苏大丫却仍然一脸的温和,就像刚才那一番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你如何得知燕北起了战事,衙里的人尚且不知,驿站也不曾传来消息,你不要造谣。”
冯总管吓得不轻,可是心神早已经乱了,他竟然对苏大丫的话反而带着一丝希望起来,若是这样的话,他即使与这些人合谋,想来几年内不会出事,倒是解决了眼下的难题。
苏大丫却是看着他问:“你且说你愿意现在就入狱,还是与我合作?”
范井出事了
冯总管不说话了,好半晌后才收起罪状,点头同意。苏大丫暗自松了口气,她发现这张罪状是假的,正因为是假的,她才一直揪着心,才把一些消息告诉此人震慑他,想必以后冯总管也不敢随意外传,她倒不必担心了。
接下来苏大丫乘热打铁,拿出一张字据,上面印下狼图腾的私印,冯总管已经六神无主,也就迷迷糊糊的签下了五年之约。
征用官盐场五年之约,以后每隔三个月会来三艘船运货,平素交差的货也不能间断,还得他自己想办法怎么圆过去。
想来冯总管在冶理罪人村一事上很有法,这不便是利用两个月的时间,将先前五艘船的量给弄了出来。
罪状是假的,但他签下的五年期限却是按下了手印的,再也无法更改,此事算是成了。
苏大丫从冯管事的屋里出来,刚来到罪人村外,苏大丫竟是脚一软,好在苏三丫及时扶住了她,不然非得摔跤不可。
刚才她提着神,眼下松了口气,整个人差一点站不稳,她回头朝罪人村看去一眼,看到那些带着脚链没日没夜劳役的罪人,她面色白了白,接着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苏大丫将那字据拿出来,她细细看着这字据。
苏三丫坐在一旁,不敢出声,她还被刚才大丫的那一番话震惊了,最近大丫没有派人去燕北,也没有人传信过来,甚至刚才冯总管也不知道,也就代表着驿站也没有消息。
前几日她听到大哥一直有看京中邸报,是时夫子从赵知县那儿弄到手的,可是上头也没有提到战事,明明是太平的大离国,为何大丫非要说起了战事?莫非大丫是为了震慑冯总管签下这字据才故意撒的谎?
正在苏三丫疑惑之际,苏大丫却叫停了马车,她目光淡淡地看着苏三丫,说道:“你不是要去方便么?去吧。”
“我?”
苏三丫指着自己,她没有要方便的,何况这荒郊野外,她一个姑娘家去方便什么?就算有也会憋着等回去后再上茅房。
可是苏大丫却眼神一冷,苏三丫吓得只好出了马车,她不知道苏大丫的意思,只好像要方便似的下了马车,往远处的深草里走去。
苏三丫蹲在深草里,心里疑惑,苏大丫这是什么意思呢?她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啊。
蹲了一会,瞧着像上了茅房,她才从草从里出来,接着爬上马车,就见马车内苏大丫刚收起笔墨纸砚,拿着一张字据,正用嘴轻轻地吹干。
苏三丫不识字,心想着苏大丫乘着这空档还练字不成?
然而苏大丫晾干字据折起来,然后将字据纳入怀中,叫车夫开始赶路。
一路上苏大丫都不说话,苏三丫一直想起苏大丫将字据收入怀中一事来,大丫乘她上茅房的时候练字?练完后居然还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可是细细一想,这字据倒与先前冯总管立下的字据有些像,但她也不敢确定,毕竟不识字。
苏三丫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知不觉回到了小院。
苏大丫一句话也不说,跟苏三丫一起下了马车,进了小院,没有看到二伯娘,苏三丫正疑惑间,堂前廊下站着一个黑衣人。
苏大丫面色微变,她快步朝堂前走去,苏三丫也一同跟了进去。
黑衣人一进来就问:“东西可准备好?”
苏大丫立即从怀里拿出字据呈上,那黑衣人拿了字据展开一看,的确是先前那张字据,内容也相同,底下有冯总管按下的手印,于是点了点头,收起字据就走了。
苏三丫看那字据越来越像刚才在马车内看到的那一张,苏三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不动声色的朝苏大丫看去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苏大丫这会儿才在软榻中坐下,她靠着软枕,叫苏三丫给她揉肩,她却闭上了眼睛。
……
傅家院里,此时正是子夜时分,苏宛平窝在时烨的怀中睡得正香,忽然院里传来声响,时烨立即睁开眼睛,他看向怀中的媳妇,轻轻地下床,迅速披衣从窗口跳出,就看到院中站着的华应和卫成。
华应看到时烨,连忙跑过来,“烨哥,不好了,盐场失窃案还是被发现了,冯总管将这一切罪责推给了刑部尚书范井,范井是去年年初之时被流放过来,一直以来在罪人村里受人欺负,他最多接受不了这罪人的身份,绝不可能做出与他们偷窃私盐的事。”
时烨朝屋里看了看,带着两人往后花园去,三人来到亭子里坐下,借着那月光,时烨面色阴沉的可怕。
“华应,你别着急,你细细道来。”
于是华应将全部经过说了出来。
就在前日傍晚时分,冯总管亲自写了一份责己书呈给阮知州,里头并附上了罪状,将一个月前盐场失窃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同时冯总管扣住了那十名护卫的家属,以及随意在罪人村里拉了个人抵罪,正好范井先前官大,是最好的借口。
当夜传信到了阮知州府上,二日便有余城的人过来调查此案,今日已经定案了,但很奇怪的是,冯总管以及一群管事们只是罚俸三年,而十名护卫以及范井却要诛九族。
华应和卫成一听到消息,便从海水里游了出来报信了。
时烨好半晌没有说话。
而此时亭外却传出一把声音,“冯总管倒是好狠的心思,他为何早不责己,却在这个时候出声。”
亭中三人朝亭外看来,就看到苏宛平穿着一身便服出现在几人面前,时烨下意识的起身,将外衣脱下披在媳妇身上,“园里有夜风,容易着凉,你起来作甚。”
华应和卫成默默地看着这对甜蜜的夫妻,很有些羡慕,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苏宛平拍了拍时烨的手,“你不在身边,我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就惊醒了。”
时烨心中一暖,扶着媳妇坐下。
华应和卫成喊嫂子。
接着四人又讨论起此事来,苏宛平觉得此理透着蹊跷,华应却道:“烨哥,我一直很奇怪,此去余城,就算快马加鞭,也不可能一日一夜便会派人过来,这来得也太及时了,然后也没有多做调查,竟然免了冯总管死罪,却定下无辜之人的罪名,难道阮知州并不是一位清官?”
华应的疑虑也正是几人心中的,但苏宛平还记得以前陪弟弟去余城赶考的时候,就是在福来客栈,当时福来客栈里,钱木坑害同年一事,阮知州亲自审的案子,看着像一个铁面无私的清官,甚至他还曾鼓励她弟弟,早一步告诉他中了童生,还能参加院试,这样的一个人会是这种糊涂官么?
时烨自然对阮知州不了解,说起这事来,时烨首先想到的是救范井,还有那些护卫的家眷。百镀一下“娇俏小医妃:兽欲王爷,来种田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