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狂上船之后,再也撑不住,像山一样倒下了。水珠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是波涛汹涌茫茫无边,到什么地方寻找大夫呢?
众人把刀狂抬到船舱之中,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傍晚时分,刀狂终于醒了过来。叶寒等人大喜,赶忙围在他的床前。
叶寒问道:“刀前辈,您让我们南下,可是有什么去什么地方,能够治好我的伤。”
“我的伤不碍事,死不了。”刀狂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水珠儿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道:“怎么没有事,您都晕过去了。”
刀狂朝水珠儿招了招手,帮水珠儿擦掉脸上的眼泪道:“放心,我对自己的身体非常了解。江南怪医赵无医就在安庆府。”
叶寒等人大喜,当今江湖有三大名医,医术都非常高明,能生死,肉白骨,起死回生。他们分布在不同地方,西面就是盘龙苗寨的大祭司,叶寒等人与她擦肩而过了;北面为桐柏山医仙王青树、江南就是怪医赵无医。
赵无医脾气古怪,凡求医者想要一件稀奇之物,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才会给你看病。无论是稀世珍宝,还是武林秘籍,赵无医都来着不拒。
叶寒等人心里都有一些担忧,身上都没有什么珍宝,落日心经倒是算一个宝贝,水珠儿心里暗暗地做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刀狂,即使失去落日心经又算得了什么。
炎热的六月,一层又一层的热浪扑满而来,让挤在船舱的叶寒等人汗流浃背,但是谁也没有表示离开的意思。刀狂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我暂时死不了。”
叶寒等人听刀狂如此说,才起身离开了船舱,来到夹板上。这一路上争斗不休,他们终于挣得一点空闲,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水珠儿与赵影站在一起,朝远处张望着,不时的说几句悄悄话,显得非常亲密。叶寒三人心里暗暗发笑,却都没有上前打扰赵影。
叶寒突然想起了一直没有机会问水珠儿关于落日心经的问题,朝水珠儿道:“水姑娘,你真的没有学会落日心经吗?”
水珠儿回过头道:“爷爷意外死亡,我们没有得到他的亲自传承,父亲又不喜武,所以落日心经已经失传了。”
叶寒觉得非常奇怪,七大奇人之一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新的武林世家,没有理由不传下落日心经。赵影心系水珠儿,非常上心,朝叶寒问道:“叶师弟,你认为落日心经在什么地方。”
叶寒一阵苦笑,赵影把他当成了超人了,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就会想起他。叶寒想起自己得到“乾坤一气诀”的经历,再次问道:“水姑娘,你们家有什么老宅子吗?”
水珠儿道:“我们房屋早翻新过了,而且可能藏秘籍的地方都找过了。”
叶寒觉得奇怪,难道水东来真的没有把落日心经留下来?虽然许多江湖侠客都不愿意自己的后人再入江湖,觉得江湖太凶险了。但是,七大奇人之一这样的人物,绝对不会这么短视。
这时,高剑插话了道:“也许,落日心经早就教给了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
这这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江湖争斗太凶险。一个门派,或者一个家族为了保护武功秘籍,办法无所不用极。叶寒也觉得这个想法非常有道理。比如:他学习“鬼影迷踪步”就刻在秦剑派后山陵墓。
“你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吗?”这时,岳灵儿问道。
“很小很小的时候,大约四五岁吧!每次,爷爷回来都会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教我唱歌。”水珠儿有些伤感地说道。
太玄老人水东来难道真的没有打算把武学传承下来吗?叶寒都有些疑惑了。但是想想又不对,落日心经是水东来自创的武学,怎么可能不传承下来。这是他一生最骄傲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希望后人把他发扬光大呢?
“珠儿,你爷爷都教你唱什么?”赵影与水珠儿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非常亲密,开始呼叫她的简名。叶寒等人一阵惊异,水珠儿却一点不在意,反而很高兴。
“爷爷教我唱的都是一些家乡童谣。”水珠儿想了想道。
“这些童谣,你的父母都会吗?”叶寒再次问道。
水珠儿道:“爷爷离开之后,我经常唱这些童谣,父母都很奇怪,还曾问我从什么地方学的。显然他们并不知道。”
叶寒想了想道:“你唱来听一听。”
水珠儿轻了轻嗓子,像黄鹂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叶寒等人闭上了眼睛,认真地听着。水珠儿唱得非常动听,叶寒一字不漏地听完了,发现就是普通的童谣。
“这首是爷爷常教我唱的。”水珠儿一曲唱完,解释道。
叶寒道:“没有其他的了吗?”
水珠儿道:“还有很多,但是这一首唱得最多。”
水珠儿也没有等叶寒几人催促,再次唱了起来。歌声温柔,让人想马上陷入沉睡。众人听了一早上,也没有找出与落日心经有关的东西,只能暂时作罢。
众人再次进船舱看望刀狂,刀狂似乎完全好了,已经坐在床边开始喝酒。
“刀前辈,我们直接到安庆府吗?”叶寒朝刀狂询问道。
刀狂咳嗽了一声,却大口喝了一口酒道:“在九江府停留一下吧!”
叶寒没有问刀狂去九江府做什么,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叶寒把刀狂的意思传达给了船老大。
第二天中午时分,叶寒等人到达了九江府的码头。叶寒看到萧瑟站在码头上的刀狂,仿佛不再是江湖传奇,七大奇人之一的刀客,而是一名落魄的浪子,心神似乎都非常迷茫。
刀狂对九江非常熟悉,一马当先朝西侧而去。叶寒等人紧跟在后面,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刀狂心里有事,而且是伤心的故事,所以都识趣的没有说话。
众人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一个山谷之中,荒草戚戚,了无人烟。这是一个非常大山谷,一条小河仿佛从山上掉落,来到山脚下,然后环绕山谷外侧流出,流入了长江。三面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充满了安宁气息。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在此居住。
刀狂来到谷口让叶寒等人不要跟随,一个人朝谷中而去。叶寒等人看着刀客颤颤巍巍的身影,心里都有些担忧,不知道刀狂会不会突然倒下。
叶寒等人不敢猜测这里是什么地方。刀狂没有说,他们也不敢问。五人静静地等候着,却一直没有看到刀狂出来。从中午到了晚上,夜已经很深了,这里更加安静了,偶尔几声夜袅惊叫,让夜显得更加凄凉。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到刀狂的身影,叶寒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步朝谷中而去,其他四人也紧跟在其后。
今夜月色迷离,一轮弯月悬挂在天际,给天地带来一抹清亮,让叶寒等人大致能够看到周围情况。五人走了一阵,都没有看到刀狂的身影,再次往前走,已经来到了峡谷最深处。
叶寒似乎看到一个身影爬在地上哭泣,水珠儿正要冲上前去,叶寒伸手拉住了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叶寒目力远胜其他人,已经看清楚了谷内情形。
谷内不是世外桃源,而是一排孤冷的坟墓。叶寒在心里数了数,至少有两百座墓。叶寒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是刀狂最后的羁绊。
又过了一阵,刀狂的声音渐渐平稳,叶寒才走上前去,距离刀狂有一丈的时候道:“刀前辈,我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逝者已逝,生者当如斯。”
刀狂当然早发现了叶寒等人的到来,站起来道:“你们都过来了,让你们见笑了。”
叶寒摇了摇头表示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见笑的。
刀狂朝水珠儿招了招手道:“这里是我的家,我的父母、妻子、女儿都在这里。如果我的女儿活着,也有你这么大了。”
水珠儿感到一阵悲伤,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突然灵光一闪大声地说:“刀前辈,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女儿。”
“哈哈哈……好,我刀狂再也不是孤家寡人,有女儿了。”刀狂放声大笑,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水珠儿盈盈下拜道:“水珠儿,见过义父。”刀狂赶忙扶起水珠儿。叶寒等人纷纷祝贺刀狂。
刀狂没有回礼,反而道:“你们肯定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寒等人点头,却没有发声。他们知道刀狂不需要他们回答。
刀狂再次道:“这里叫做神刀谷,江湖四大圣地之一。”叶寒等人大惊,常听人说起江湖四大圣地,一谷一楼一阁一宫,原来神刀谷就在此地。只是二十年前,神刀谷突然一夜之间消失,江湖没有任何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刀狂似乎等待叶寒等人接受了这个震撼的消息,才慢慢地道:“我本是神刀谷马夫的儿子,因资质极好,神刀谷主向闻道特意收我为关门弟子,而且把爱女许配给我。
我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练习成了神刀谷千百年没有人修炼大成的神刀诀。”刀狂说起往事,语气伤感,仿佛在翻开身上已经结痂的伤疤,让身心再次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