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褐与小喜并肩走出人群,剩下众人缕缕羡慕的眼光后,便返回房内,开始修行《摄气纂录经》。

之所以先不要修行《竹溪六剑》是因为石介告诉他,先把气养足,能把剑气灵活调度之后再修炼。

盘腿坐定在床上好,李褐打开《摄气纂录经》。这第一段乃是凤初段,讲究修行者的体质,属于筑基阶段。

一般通过测试的修行者,体质都没有太大的问题。无论是身体强度还是对于自身气的控制,都比常人要好一些。

但纵是如此,要想进阶入段,完成这凤初阶段,也得假以时日,少则半月,多则一年。不幸卡壳,所需要的时间还会更久。

因为这不是简单跨入第一段而已,而是关乎着以后的修行能不能上道。看第一段进阶的时间,通常是判断一个修行者潜力的关键。

修行者所用的第一段入段时间越短,他的潜力就越大;所用的第一段入段时间越长,他的潜力就越小。

传闻徽宗皇帝半日筑基,所以这等天才当真是少有。

石介对李褐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满是作为庶民的尊敬,和作为修行者的艳羡。

他还说自己入段用了十日的时间,听这口气,相当自责惭愧。

当然,石介也说道,他的好徒弟崔鹭只用了八个时辰就到了筑基条件,已经踏入第一段。他说这些的时候,自然有作为师父的骄傲,当然,也有作为修行者的愧赧。

他把眼睛望向李褐的时候,想要看清眼前这个青年的心思,好像也要看清眼前这个青年的修行潜力。

李褐记得石介那双眼睛圆圆鼓鼓,像集市上虽次等滥货但饱满的绿蚌珠。

“绿蚌珠”这个物象思考了好一会儿。李褐已经把双手按经书上所言交叠在了一起。随之而来的是感觉到周遭气流的游走。

他闭着眼睛,看不见床上的围帐正在鼓鼓飘动,但他听得到帐子与气流撞击的声音,那帐子已经猎猎作响。

周围的空气都以李褐的盘坐为中心,开始小速度旋转。

起先是一丝一丝,中期是一绺一绺,后期变成了一抱一抱。

这些当然都看不见,但李褐的心里好像有个明镜一般,能够照出来气的抖动和流向——很自然,这些都出现在了他的识海中。

石介还是回到了演武堂中坐着。他在赌。

赌李褐有没有修行潜力。

很多年前他修行《摄气纂录经》的时候,他也在暗自盘算着,自己和自己打赌,看能用多长时间跨进第一段。

他没想到自己气喘吁吁出关的时候,已经是十日之后了。

青年人在没有碰到过大浪大海的时候,都有对自己才华的无比笃定,笃定自己是天之骄子,笃定自己有别人没有的独一份儿的能力。

但当经过大风大浪的时候,当被浪花卷到岸上时,才发现,其实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自己的能力也并没有太多突出之处。

他接受自己并没有太大能力的现实,但饶是如此,他的十日筑基,也可以作为一个小小骄傲的资本。即使不是令人艳羡的天才,但也不是资质平平的无数修行者的里一员,他有着自己对于修行的理解,他也是十里挑一的人才了。

而现在,他在赌着李褐。

演武堂处于道馆中地势最高的地方,处在堂内座位上,便可以观察到周遭一切剑气磁场的变化。

果然,他看到演武堂对面的三丈高白玉影壁上,影影绰绰有气体流动起来。影壁正对着演武堂后面的厅房,那里的一切剑气变化都出现在这面影壁上。

石介观察到气流的大小。

房子上方的空气都像许多虫子一样,从四面八方往屋内聚集。所有的散乱气体都是在屋顶汇聚成一束涌入其中的。

石介微笑着点点头。但是看看日晷,似乎离夕阳下落已经不远了。

他又有了一些担心。

刘玉书对一众等待奇迹的师兄弟说道:“今日的奇迹便到此为止了。像本朝皇帝的那种天才或者,如崔鹭大师兄的那等地才,不会出现在这个李褐身上了!”

他故意用了天才和地才来区别尊卑,但除此之外,还有故意贬低李褐之意。一个有些才华的崔鹭尚且被叫做地才,你一个没有什么才华的小青年,连地才之名都不配。

时常跟着刘玉书的四师兄龚德位也表示赞同,附和说道:“大师兄说得对,咱们修行至今,哪有这么许多才人可见!”

二师兄、三师兄虽不认同,却也没有反驳。

独独有小喜撅着嘴说道:“那也未必。”

萍儿笑嘻嘻地看着他,表示认同。

刘玉书的恨意更浓,道:“你看这太阳已经落下,四个时辰也已经过去了。咱们众人还是不要看了,回去歇息罢!”

众人一齐望向演武堂的后面,上面的气体还是杂乱无章的游动着,这说明李褐已经被纠缠住了。

要是进阶顺利的话,这四个时辰,像崔鹭那样,已经不再使屋子上方的气体杂乱无序的流动了,也不会再吸收室外的气体入内了。因为自身的剑气一旦被理顺了,身体的纹理和窍孔也就舒展了,不需要再漫无目的的引气开窍,身体已经适应了入段。

又过了顷刻,日头已经下落,月亮逐渐爬升上来。大家都觉得没有太多期望了,各自回房无话。

萍儿恨恨地跺脚,返回了房内。把刘玉书弄得十分尴尬。

石介不睡,依旧观察着影壁。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借着月光,石介看到光滑明亮的玉壁上,那些气体终于不再漫无目的的进入了。而是以一种祥和平缓的状态,循环流动,像仙云一般环罩了屋子上。

李褐只觉得浑身像被蚕丝束缚一样。在识海中,他变成了一条鱼,在他欢快跃动即将到达一个光明洞口的时候,恍惚间就有一张网把它笼络了起来。

他记得拼命挣扎了很久,才得以解脱。

一解脱,他就向着光明的洞口游去。

初日才升起的时候,大伙儿又走到演武堂开始注视着李褐的动向。

良久,当演武堂后面的气体开始往外流出的时候,一道紫光也伴随着阳光的照耀而显得更加异样起来。

这时候,距离昨天李褐入屋修行正好过去了一天的时间。

石介笑着抚摸了长髯。

刘玉书笑得很难看。

萍儿笑道:“一日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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