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算准了吉天佑会跟他走,苏小蛮也不急在一时,只说:“你收拾收拾,明天我派人来接你。”

“不用了。”吉天佑忙道,看到他怀疑的目光,赶紧笑了笑,“我是说,让江府的人送我过去就好了,毕竟,你那么忙。”

苏小蛮想了想,既然她都答yīng

了,便由她怎么来吧,“好,我一会儿告sù

江义含,让他亲自送你去。”

吉天佑揉着自己的衣角,“哦”了一声。她想,江义含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吧。

苏小忙匆忙往外走,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江义含便跟进来。

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吉天佑。

“明天走。”吉天佑没有看他,起身收拾东西,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简单的衣服,还有刚刚得到的几本〖@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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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书,可是她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假装自己很忙。

江义含在桌上摸索出一支烟,叼在嘴中却迟迟没有点着,他的眼睛跟着吉天佑的身影来回转动,几次想开口,却不知dào

要说些什么。心里的石头将他压的喘不过气,心情沉重又不得不勉强支撑着露出欣慰。

他最终翻出火柴点着了烟,低下头闷声说道:“他的意思是明天让我送你去。”

“是我的意思。”她停了停手中摆弄的衣服,快速的扫他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xù

拆叠。

他的烟虽点上了却没有吸一口,怔怔的看着吉天佑,良久才勉强笑了笑,“你这么做,对我来说是不是有点儿残忍了?”

“残忍吗?”她迎上他的目光,定定的看他,异常平静的说:“你的都不及我的十分之一。”她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伤感和挣扎,莞尔一笑,催促道:“逗你呢,赶紧走吧,我整理一下思绪,明天开始正式战斗。哦对了,给我准bèi

一盒马蹄莲藕糕,我带走。”

江义含坐着没有动,快速隐藏了自己波澜起伏的情绪,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要这做什么,我多给你准bèi

些。”

“不用。”吉天佑立马回绝了他,“是送给烟素的,她最喜欢吃,我想以后见她的机会会很多。”

他一时被说愣了,不知dào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烟素是谁。

吉天佑无奈的看他一眼,解释道:“烟素就是你的五姨太,如今跟了松井战一,可是他身边的红人,当然,也是我的情敌,不知dào

现在还是不是,很难说。”

江义含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苏小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特,还纠结自己跟天佑的关系没几个人知dào

,如今想来原因出在赵烟素身上,他努力想了想关于五姨太的样子,却怎么想都是吉天佑的身影,“我不认识她。”他颓丧的说。

她撇撇嘴,“很惊艳的模样,以后你会见识到的。”她想放下手中来回叠了许多遍的衣服,示意让他走。

四年的时光能改变一个人多少呢,她说不清楚,可是她知dào

赵烟素依然还是赵烟素,从她看黑狗的眼神便知dào

,如今又多了些身份的嚣张,再次勾引江义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想到这里,吉天佑颓丧的坐在床上,“手下败将。”她苦笑着喃喃自语,想到了苏小蛮,想到了李大人也想到了黑狗,即使江子离曾为她扳回一局,可是她的心总是自卑的,好像从苏小蛮疯狂的爱上她之后,她便开始活在她的阴影之中了。

“赵烟素,江义含,他们本来就是”吉天佑仰面倒在床上,唉声叹气,赵烟素简直是她人生中的灾难,她唉声叹气的睡着了。

九点钟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她迷迷糊糊以为是小丫鬟,开了门问道:“什么事儿?”

有个人影便挤了进来,跪倒在地,“少夫人”抱着她的腿,呜呜哭起来。

吉天佑用力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竟是黑狗。

“你来做什么?”吉天佑压低了声音吼道,挣脱了他抱着的腿,歪歪扭扭往床边走。

“少夫人。”黑狗跪在地上跟在她身后,“我知dào

你要去做什么,求你带上我,我发誓,绝不拖你的后腿,我只要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好了”

黑狗可怜兮兮的哭诉着,他比几天前更加消瘦,憔悴得如同四周都撒发着消极的光,隔着老远便能被这种绝望传染。

明知dào

黑狗是自欺欺人,吉天佑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就像当初的苏小蛮,虽是难过,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答yīng。她仔细想了想,正好身边也缺个传话的人,就把他说成是流亡途中有过救命之恩的人,无依无靠,便索性一起带在身边。

她想苏小蛮一定是答yīng

的,可是江义含知dào

后却很犹豫。

他将吉天佑拉到一旁,很是诧异,原本计划里没有这个人怎么忽然就冒了出来,再看他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

“不行,这关系到你的安危,万一他暴露了或者说出点儿什么,你可就完了。”他坚定地说。

吉天佑也有些迟疑,毕竟黑狗是被赵烟素迷住了,很难保证她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可是不让他去,他终日郁郁寡欢的,说不定会出更大的乱子,又忧郁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让他跟着吧,我自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江义含急了,不不逼问道:“你知dào

这可不是儿戏,一步之错便是生死,而且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死。”

也许是江义含太瞧得起吉天佑,可是他错了,她不是他并肩作战的同志,也不是非常明白正气凛然一腔热血的民族大义,说白了,她就是普普通通的妇人,甚至习惯了策马扬鞭自由自在的土匪生活,而现在,他严格的要求对她似乎起了反作用。

她静静凝视着他的脸,安静的说:“黑狗我带定了。”

江义含有种想摔门就走的崩溃感,可是他又那么清楚的明白,现在跟她讲道理几乎是行不通的,只好闭嘴,三个人上了车。

吉天佑气鼓鼓的望着窗外,她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好像在江义含面前总是会莫名其妙情绪失控,可是火都发出来了,她找不到台阶下,也只好忍着。

江义含开着车,不时地瞅瞅她的神态,见她还是板着个脸,几次欲言又止,各自沉默着。

黑狗却不同,他虽知dào

那二人为自己闹了别扭,可是一想到从此能近距离的接触赵烟素,这份欣喜早就将尴尬覆盖下去,他睁着一双深陷的眼睛,多日的消极一扫而空,逐渐恢复了神采。

苏小蛮的住宅在阳城的东南方,靠近有名的金福楼,曾经是个书香门第,战乱伊始便协家逃到南方去了,日本人打来占了去,现在被苏小蛮弄了来。

江义含去过两三次,他的任务是接近苏小蛮,自然都是去巴结的,可是平心而论,他对苏小蛮选中的这个宅院很是赞赏,这院子虽在闹市,却与世隔绝,里面的建筑陈设都别有一番风味,虽不了解以前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被他深深地禅意打动,曲径、松竹、禅房、水潭,总是让他想到一首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无论如何他想不到苏小蛮一个粗人为何有如此独到的眼光,直道苏小蛮偶然提起,他站在院子的水榭旁指着那个半圆石拱门说,“天佑小时候最想要这么一条鹅卵石的小径。看,一直通到水潭那边去,她看了一定高兴。”

江义含听了这句话,静静的看了苏小蛮好久,所以他才敢把吉天佑交给他吧,他不知dào

这算不算一个合适的借口,可是知dào

这个人真心爱着她,他的紧张感稍稍松懈了一点。

“到了。”江义含停了车子,看向吉天佑。

她的气已经消了,甚至还能转过头看他笑笑,拿了行李便要去开车门。

江义含握住了她的手。扭头对身后的黑狗说道:“你先下车,我有话跟她说。”

黑狗听话的跳下车,在一旁安静等着。

“什么话?”吉天佑看着他的手,见他一直不开口才问道。

她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看看前面门口来回走动的守卫,戏谑的笑道:“怎么,后悔了?”

江义含微微摇头,认真盯住她道:“记住,你所有的情报都必须通过苏小蛮,千万不要试图去惹松井战一,知dào

吗?”

“为什么?”吉天佑咯咯笑起来,“我要是搭上了松井岂不是更方便些?”

“不行!”江义含毫不掩饰的将愤nù

脱口而出,他更加用力的握着她的手,手上的青筋鼓鼓的露在外面,仿佛用尽全身的力qì

在警告她。

“为什么?”她还是微笑着问这句话,手上的疼痛传来,又忍不住皱皱眉。

“因为”他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决定告sù

她,“因为我知dào

苏小蛮有多爱你,所以他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乐意的事情,他会尽一切可能保护你,这就是我敢把你交给他的原因。”

“哈,哈哈。”吉天佑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个答案,她带着焦灼的讽刺反问他,“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如果你确定苏小蛮不爱我,那么你就不会同意我这么做,是这个样子吗?”

她咄咄逼人的看着他,将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收于眼底。

他在犹豫,痛苦的挣扎,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他不得不逼迫自己从宏观的角度考lǜ

,安慰着战争总要做出牺牲,可是当他具体到这个牺牲是从吉天佑的身上体现的时候,又莫名陷入恐慌和焦虑,他得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他还不是一个成熟的革mìng

战士,他宁愿自己再多废些力qì

可是,幸运的是,苏小蛮爱她,他不知dào

这能不能算是种幸运,反正结果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在战争面前,谁都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江义含刚要开口,玻璃车窗却不合时宜的响了几下,他们看到黑狗正趴在玻璃上说着什么,还指了指远处。

远处正有人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正是苏小蛮。

吉天佑忙抽回自己的手,心虚的理了理自己的发梢,“我都明白,不用说了。下车吧。”

江义含迅速跳下车,绕道一旁给吉天佑打开门,这时候,苏小蛮一伙人已经走了跟前来。

“你来了。”苏小蛮笑眯眯看着她,牵起她的手,被吉天佑甩开了,顺便还得了个大白眼,于是他笑的更大声了,不再图谋不轨,老老实实领着她进门去。

吉天佑回头看看江义含,他站在车前,正望着她。

她想笑却怎么也扬不起嘴角,只挥挥手喊道:“请回吧,老爷。”

苏小蛮也转过身,心情大好的摆摆手,“义含兄,改日再谢。”

江义含点点头,跳进车里,却没有急着发动着车子,“现在还来得及。”他这样跟自己说,可是也只是说说而已,直到看着那群人进了院子,怏怏不乐的叹口气,“现在,来不及了”

他发动车子往回走,并没有回家,而是进到城内的一家澡堂去,“1105”他压低了声音说。

那男子警惕的看看他,又悄悄观察一下周围,大声吆喝道:“贵宾一位,楼上请!”

便领着他上了楼,来到一间浴室,转动按钮,进了暗道。

等着他的却是老徐。

“怎么样,安排妥了?”老徐见他进来,一脸兴奋。

“妥了。”江义含颓丧的坐在沙发上,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太好了。”老徐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忙着想进一步的计划,“老江,你来看。这是刚接来的密信,上面说,最近松井可能又有大动作,主要是围绕铁路和公路附近的坑日根据点,进行大铲除,没有具体介shào

,上级让我们尽快弄清楚时间和地点,好早作准bèi

,这样,你去联络天佑,让她尽可能快的探知情报”

老徐还没有说完,江义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噌的一下起身来,气愤的指着老徐的鼻子为吉天佑抱不平道:“老徐,她不是我们培养的正规人员,赶鸭子上架是出于无奈,可是现在她才刚刚潜入进去,一上来就去接触这么机要的内容,太危险了吧,太心急了吧!”

老徐愣愣看着发飙的江义含,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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