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听了长盛所说,小眼珠子转了好几转,这才讪讪笑道:“为兄一时也想不出来。”
“没事,没事,来,冯兄,喝。”长盛见鱼已上钩,也不再多说,只是劝酒,两人坐了一会儿,喝干了两壶酒,也就各自散了。
却说那冯大听得有这样来钱的法子,如何还坐得住,最近手气特背,老娘也无余钱贴补,他现在只差变成只苍蝇,将别人的银子叮个大窟窿出来,如今有这等好事,真是又喜又急。
急的是他想了半天一夜也没想出个讨好姑娘的法子,别看冯大平日说话喜欢咬个文嚼个字,其实肚中没半两墨水,他的营生就是赌钱喝酒,也没别的见识。到了第二天,他也不想了,只奔柳府而去,只当是去碰碰运气。
冯大先去拜见了老夫人,刘嬷嬷送他出来时本想要点银子,没想到银子没要到,倒让老娘一通数落,让他很是气闷,不耐烦的将老娘轰走了。
从上房出来,穿游廊,过小桥,只见一片花木扶疏、错落有致的美景,只是此等美景,冯大却无心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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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他两眼四处张望,象在寻找什么,蓦地只见他一喜,拔腿向前方一供人歇息的亭子跑去。
亭子里柳沁正哄着潮哥儿玩儿,翠柳及奶娘她们都被打发回去拿东西,只有翠羽守在旁边。
冯大跑到亭子前,还喘着气,就忙不迭的给柳沁行礼,“小的冯大见过姑娘,见过小少爷。”
柳沁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才拍手笑道:“我知dào
的,你是刘嬷嬷的儿子。”
“是,姑娘好记性。不知姑娘在这儿……”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长盛呢,翠羽,你去把长盛找来。”柳沁见翠羽还有点不情愿,忙催道:“快点,现在就去。”
翠羽并不担心两个小娃身边没人,在这府里不会出什么事儿,所以听得吩咐也就去了。
柳沁见身边没人了,这才睁着一双大眼天真的问道:“冯大,你有什么好玩的吗?”
那冯大一急,倒急出个主意,只见他从身上掏出两粒骰子,放在柳沁面前石桌上,这玩意柳沁前世见多了,但她仍装出一付第一次见很新奇的样子,拿在手上看来看去,边问道:“这是什么呀?”
“这叫骰子,可好玩了,姑娘您看,这面是一这面是二……您再把它这么一丢,就可以和小少爷一起猜,谁猜中谁最聪明。”
“这个好,这个好,潮哥儿,你说呢?”柳沁拍着手,欢喜的问潮哥儿,潮哥儿向来姑姑小叔说的都是对的,忙点头。
“冯大,你这个多少银子呀?我娘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小的送给姑娘玩儿是应该的,若是姑娘要赏,就赏一……”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姑娘接了过去,“一百两啊,好吧。”
冯大当场就傻了,我说的是一两银子啊,姑娘。继而一阵狂喜,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
小姑娘在自个儿的荷包里翻了翻,只翻出一个二两左右的银锭子,拿在手上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四处看了看,最后盯上了潮哥儿,“潮哥儿,把你的玉佩给我。”
将玉佩和银子都放在桌上,小姑娘将之往冯大面前一推,“这些给你,潮哥儿的玉佩可值钱了。”说完也不管还愣神的冯大,拉着潮哥儿就走,“走,潮哥儿,咱们回去玩儿去。”
那冯大得了这等好东西,哪还等得住,早飞奔出府,去了来悦赌坊不提。
柳沁拉着潮哥儿又转回了上房,老夫人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去园子里走动一下,看看花赏赏景,柳沁也不急,两人就在上房边等边玩着刚得的玩意儿。
老夫人一进门,就听到里间传来小娃儿的笑声,“大,我的大,潮哥儿你又输了。”老夫人还有些好奇,沁丫头平日这时早跑得不见人影,今天怎么这么乖,居然待在屋里玩儿。也不让彩云彩霞扶了,笑呵呵的转过屏风自去看她的两个宝贝去。
谁知这一看,先是一呆再是一怒,一迭声的喊着:“翠柳呢,吴家的,在哪,快去找来。”
吴家的就是潮哥儿的奶娘,她与翠柳都被打发去拿东西,谁知拿了再去亭子时,姑娘与哥儿都不在,正好翠羽回来,两人免不得又对翠羽一番埋怨。打听得姑娘去了上房,这才赶来,被老夫人一点名,两人连忙进了里间。
老夫人指着两人,声音严厉,完全不若平日的宽容,“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给姑娘和哥儿玩那不上台面的玩意?”
两人这才发xiàn
姑娘和潮哥儿正坐在榻上高兴的丢着骰子玩,完全没发xiàn
老夫人正为他俩手上的物件发脾气呢。两人对视一眼,都很茫然,这东西打哪来的,她们也不知dào
啊,只得跪下请罪,“奴婢有错,请老夫人责罚。”
柳沁小姑娘听得这边的动静,从榻上爬了下来,跑到老夫人身边,抱着她娘的腿,好奇问道:“娘,翠柳姐姐犯了什么错儿啊?”
老夫人坐下,将柳沁抱在怀里,哄道:“沁儿,你手中的这个是什么,谁给你的?”
“这个呀。”柳沁晃晃手中的骰子,得yì
的笑道:“是刘嬷嬷的儿子冯大给的呀,他说这叫骰子,娘不知dào
么?”
见娘摇头,柳沁更得yì
了,“娘也不知dào
啊,这个可好玩了,我拿我的银子和潮哥儿的玉佩才换来的。”
“什么?”
老夫人又惊又怒,随后进屋的刘嬷嬷也呆在了原地。
“是冯大说的呀,说这值一百两银子,我没那么多银子,潮哥儿就把玉佩给他了,潮哥儿,是不是啊?”
“是。”奶声奶气的潮哥儿是绝好的小帮手。
老夫人已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朝外指着,抖着声音呵斥道:“你们……你们还不给我把冯大拿来?”
早有府中小厮得了吩咐,在来悦赌坊将冯大拿个正着,从其身上搜出了潮哥儿的玉佩,立时就将他绑了,押回府里。
冯大一路喊冤,到了老夫人跟前,仍一口咬定是姑娘赏的。
“娘,是我给的呀,我们说好的,银子和玉佩换他的骰子呀。”柳沁点头表示冯大说得没错。
老夫人更生气了,斥骂道:“好你个冯大,我一向当你是个好的,对你和你娘也很怜惜,平日待你也不薄,谁知你竟如此行径,你……你……你真当别人都是三岁小孩,先不说你拿出的是什么害人的物件,只说你的物件值一百两银子吗?”
刘嬷嬷此时也回过神来,扑到冯大的身上,又捶又打又骂,“孽障,你怎么能骗姑娘和哥儿呢,你知不知dào
潮哥儿的玉佩是他出生时老爷送的,这样的东西你也敢拿,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的,他爹啊,咱们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孽畜噢。”
那冯大一边躲,一边还在争辩,“娘,我没有,我没有。”
老夫人听得小厮回报是在赌坊拿的人,更怒了,“你们说说,都说说,这厮平日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墙倒众人推,被老夫人这么一问,自有人将冯大的劣迹一一呈上来,什么赌钱喝酒,逛花柳之地了,甚至还扒出了他自称柳家亲戚在外招摇撞骗之事,要说这事大家伙怎么知dào
,也只能怪冯大自个,除了那些毛病外,他还有个致命的就是爱吹牛显摆,几杯酒下肚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此时全成了“呈堂证供”了。
老夫人将眼一闭,已懒得再看他一眼,回头只对同样目瞪口呆的刘嬷嬷说了句:“你教的好儿子。”
对冯大,老夫人也没罚他,只吩咐将人赶出去,从此之后再不许此人踏入柳家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