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皂白?呵,您要是分得清青红皂白,咱家的日子就不会过成这样了!您以为您的计谋滴水不露是不是?”王洛尧无奈摇头,“娘,您在府里作作威就算了,何必要闹到外人面前?”

“什么计谋不计谋、作威不作威的?人家老道长说的话,我还能置之不问,那可是关乎你的安危,我怎么能不管呢?”高氏一脸无辜。

“道长?娘是要逼我把那老道捉来亲自与您对质吗?”王洛尧甩袖踱开两步,声音微扬。

“对质……就对质,难不成那老道士还是娘自己找来胡说一通吗?”高氏有些微有担心,早上的时候,王洛尧根本不在场,怎么一下就知道那道士是自己事先安排好的呢,难道自己的计划真有漏洞?

她不想因早上的事与儿子纠缠,她素来知道自己也不是儿子的对手,索性转移话题:“既然你媳妇答应去静修,你就少掺合这些,权当她过去给你修福了!目下这两日,你该匀些心思在你妹妹身上才是,帮她打探打探杜耀楠那边什么心意!”

王洛尧瞅高氏毫无自觉,知道不把那道士揪来对质,她是不会承认的,疲累地揉揉眉心,当初他是连前院的事都不想掺合的,没想到如今却要插手内宅的事。

“小五的事,我自会出面!但以后素园的事,就请娘避后吧!至于道观,你就莫要另所安排了。我已同白云观主持罗道长事先打过招呼!”

“为何要去白云观?玄清观不是更大更阔?”高氏一听说王洛尧连道观都给安排好了,将她计划打乱,心下不由急了。

“玄清观?”王洛尧冷哼一声。“娘,您是真糊涂假糊涂?还是当您儿子是个糊涂的?”

甩下这一句,他即负手出了筱竹院,到达前院的书房内,他吩咐来喜连夜去捉那老道士回来问话。

之后他便一直待在外书房里,彻夜没有回素园。

天亮时,来喜赶回。面泛难为:“少爷,奴才寻了一整夜。打听来那道士虽曾在附近几座道观里落过脚,却并不长住江宁。就在刚刚,听有目击者称,昨日上午他在利德客栈附近时被人掳走了!”

“掳走?”王洛尧剑眉蹙起。“被何人所掳?你打听清楚,确是被掳?”

来喜垂手躬立,应道:“奴才也是奇怪,在利德客栈周边问了不少人,有两人说是看到老道被一个黑衣人拦下扛走,老道还曾呼救挣扎来着!”

闻此,王洛尧直觉可能是他母亲派人所为,但想了想,又觉得她心思没那么缜密。

黑衣人。又是黑衣人,会是和那晚夜闯素园的黑衣人是同一人吗?

王洛尧目光冷鸷,究竟是什么人躲在暗中。对苏苏——一个有夫之妇到底怀了什么企图?

来喜亦心头困惑,他的第一反应以为那个黑衣人是肖蒙,可转头细想,肖蒙或许连一早上的事知都不知道。

“你先退下吧!待会儿你负责护送少奶奶去玉清山的白云观,到那儿,会有人接应你的!”

来喜得令退下后。王洛尧负手踱到窗前,看着窗前几株已一人多高的芭蕉。想着:是时候该给自己身侧添些人手了!

素园内,艾芙等人已经起来准备,苏苏到朝晖园里同毕氏道个别回来后,不忘让叶氏到前院传话吴光,令其加紧跑趟汇珍楼,看是否有苏贝的来信。

赵凤玲听说安容也会跟着走,暗下欢喜,帮着一道给她收拾行李。

“这一去要多久回来?”赵凤玲自然也从金氏那里听说苏苏要入观修行的事,兴奋地一宿未睡。

安容淡淡扫了她一眼,摇头道:“不知!”

赵凤玲背着安容撇撇嘴,不过转瞬即是眉目飞扬,扭面关切道:“少奶奶那里,你要辛苦照应着了!”

安容这次没看她,点了点头,便背了包袱来到正厅束手候立。

两柱香后,吴光回复汇珍楼仍没有收到苏家庄的信件,苏苏不由有些心急,心不在焉地同艾芙几个出了素园。

经到前院时,发现高氏领着丫仆笑容满面地等候,苏苏强打起精神,到跟前时见了礼。

“娘送你去白云观!”高氏笑着扶起苏苏。

苏苏瞥了眼高氏眼角的细纹,不晓得她又在耍什么花样,心下警惕,但面上不显:“何必劳您亲自跑一趟,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自己直接过去便是!”

“那怎行,你对洛尧一片苦心,我这个当娘的自然记在心里,我陪你过去,带你拜会一下观里的主持,也好让他对你多加关照!”高氏说着,已是引着苏苏走向门外。

苏苏预感高氏才不会是一片好心,但想到王洛尧昨晚说的话,暗忖理应无甚大碍,再说高氏执意要去,她还能倾力阻止不成?

坐进马车,苏苏克制自己心间游弋的情绪,不想顾虑太多,只苏贝的事足让她碎心,实在不愿再为侯府这些勾心的事占去过多心神,等到了白云观再说吧。

最坏的打算,高氏趁自己不在府中,将赵凤玲扶作姨娘,再甚,撺掇着把潘欣瑜弄进府罢了。

思及这些,苏苏暗下决心,绝不浪费在白云观的时间,要潜心做饰品,誓要让汇珍楼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振昔日之威。

如果经营上了轨道,可以与肖蒙商量着请他过来做掌柜,而陈掌柜给他打副手,要是肖雪愿意,还要吧请她出面当伙计,那凤祥楼里不就是有两个姑娘当伙计么?

如此一来,他们兄妹就能自立门户。也无须早出晚归往祥云当铺跑了。

玉清山在城东的位置,距离卫国侯府约摸半个时辰的车程。

车子一直驶到白云观的后院才停下来,一下车。就有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女冠上来迎接,只凭穿着打扮即认出高氏和苏苏两人:“得主持咐咐,两位夫人就由本道接待,本道法号清平,客房已准备好,请二位随本道来!”

苏苏瞅着清平虽相貌平庸,但面相亲和、气质出尘。很有股不沾俗事、仙风道骨的气韵,不由心生羡慕。

客房的确早已备好。一应床铺等用度皆是新的,又处于僻静之处,苏苏感觉蛮好。

清平见苏苏颇为满意的样子,浅浅一笑:“这间房是王知县亲自所挑。不知夫人中意与否?”

闻言,苏苏面上神色蓦地一淡,对清平点点头:“还好!”

清平听了,眸光微闪。

高氏在房内四下里打量,进而走到院中,发现院子布置得清雅别致,根本不像是给道士静修所用,倒像是文人墨客隐居之所在,心头不禁一凉。

洛尧这是做什么?他不会真被苏苏给迷住了吧?

高氏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害怕,遂伸手招来身后的金氏,同她附耳几句。

金氏听得。双眼骨碌转了两圈,蹑手蹑脚地溜出院子。

站在正屋里的安容觑见这一幕,眉尖蹙了蹙,趁着高氏不注意,跟着跑出院子,寻找金氏的踪影。

“罗道长。人在何处?”高氏回到房里,问向清平。

清平歉意一笑:“主持不知夫人您也会过来。昨日只吩咐贫道接待好小施主,他一早受人之邀出去做法了!”

高氏点点头,面上没现什么不悦:“原来如此!那有劳道长了,我们这里没什么事,您忙您的去吧!”

清平听出来高氏是要支使开自己的意思,不便多做逗留,遂告了声歉先行离开。

来至一道角门前,高氏落后一步,让苏苏走在前面,苏苏心下正猜测着角门另一面是处什么院子,所以没有在意自己走到了高氏的身前,脚下将将跨出门,耳边突然传来洪亮的一声“嘿”,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几十口人共同所发出的。

苏苏惊了一跳,抬眸即朝前面看去,这一看,她即大震失色。

当她朝院央看过去时,正在院央整齐排列练功的几十名男道士刷地也朝她看来,这一看,亦即大为意外。

众道士忽然见到这么一个姿容绝丽的女子现身跟前,本来正练着功的一个个直看得呆了去。

后面的艾芙在听到声响时便是一声惊呼,想抢上前去,角门却被高氏和金氏两人堪堪堵住。

而苏苏从来没有以一身女装在如此多的男子面前露脸,霎时间又急又窘,正自惊愣间,忽地一道身影跃到她的身影,高挑的身形恰好将她遮得严实。

苏苏眨了眨眼,发现原来竟是安容。

安容狠狠瞪了瞪一群道士,随即侧身护着苏苏退回角门外。

她们一到门外,院内就低声沸腾起来,间或有嘻笑声传进耳中,苏苏狠狠跺了跺脚,脚掌都跺得疼。

一疼之下,她脑际也跟着清醒过来,双眼斜斜觑向高氏。

高氏此时也凑近前来,拍手咬牙恨道:“怎么走到这里来了,那女道士也不事先提醒咱们一声,瞧这事闹的!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苏苏微敛眼帘,没有应话,咬咬后牙槽,愣是没有吱声。

早该知道高氏哪来的好心要带自己散散步的,也活该自己好奇,想着四下熟悉一下环境,这才遭了她的道,竟跑到道士们的练功房来了。

看这架势,高氏分明已是事先踩过点的。

呵,高氏无非想让自己面容暴露在众道士眼前,以期勾起其中好色之徒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而自己只带了女眷住在僻院中……。

苏苏一颗心冰凉,这个婆母不把自己彻底败坏掉是不会收手的。

刚才安容突然挡在跟前,身手之快可见一般,目光不由扫向她,见她正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落在高氏的肩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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