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铭脸色微凝,盯着朝着自己胸口而来的那柄剑,仔细感受着剑上的气息。
刺来的宝剑之上真元流动,气息勾连往复,怎么看都不像是影子!
剑将及身之时,便是钟铭笃定眼前所有不过只是幻像而已,却也忍不住挥出竹条格挡。
铿!
剑与竹条相撞,声音清脆悦耳,可这声音落在钟铭耳中却令他眉头几乎要凝出水来。
真的?这剑是真的,这人也是真的?
既然剑与人俱是真的,为何自己的武器无论如何刺中的皆是虚影?
毕竟是定域境修士,钟铭用竹条格挡住这一剑的同时,手腕条件反射般一转,竹条绕着剑尖扭过一个角度,沿着对方的剑身往下滑,直接切向侍女手腕内关穴。
这一扭一转浑然天成,完全是定域境修士道近天心后的自然反应,但竹条即将落在侍女手腕上时,钟铭突觉手中一松,方才还在眼前的侍女和剑如同闪烁一般,又退回到了一丈之外。
速度!原来是速度!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那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是真相!
这些侍女闪躲的速度比自己挥竹的速度还快,自己将竹子抡一圈没有击中任何人,是因为她们真实的位置永远在自己竹子的前方!
太可笑了!眼前这些侍女的速度,竟然真的比自己堂堂一名定域境修士还快!
钟铭晃了晃脑袋,他觉得这个世界太过荒谬,不过是一群空达境修士,摆个阵法,吹首曲子,便能将速度提升到如此恐怕的程度,这样荒诞的场景若让其他定域境修士看到,岂不羞愧得找块豆腐撞死?
场间除了钟铭外,确实还有其他定域境修士。
得知一时半会无法走出云遮大阵后,明源、李金发等六名修士便站在远处冷眼旁观,钟铭在阵法之中所感受到震惊,在他们六人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只看到五名侍女围住钟铭,然后钟铭擎出竹子在空中慢悠悠地乱挥,而每一次乱挥,都被那五名侍女轻松躲过。
事实上,不是那五名侍女拥有移形换影般的恐怖速度,而是钟铭自己太慢了,然而这一切当事人却似乎毫不知情。
如此诡异的场景看得明源等人心头发寒,沈如仪那妖女到底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让钟铭这般虚弱不堪?
身在包围圈中的钟铭分析出这些侍女不过是转圈圈的速度比自己快后,反而放下心来,他笃定自己虽然无法伤到侍女,但她们也同样无法伤到自己。
“真是个愚蠢的阵法,我若是不主动进攻,你们又奈我何?”
钟铭持竹静立场中,他知道要组成这样逆天的阵法,对于布阵的五名侍女也是一个很大的消耗,自己根本不必做出进攻,仅需等她们真元耗尽,阵法便会不攻自破。
仿佛是在印证钟铭所想,持剑的侍女见钟铭以守待攻,脸色也微微有些焦急,她数次出剑,数次被钟铭轻松化解,空达中期与定域的差距如同天堑一般,定域境初步洞悉万物之势,对真元的流动更是敏感异常,提前躲开侍女的剑对钟铭来说易如反掌。
就这样,持剑侍女与钟铭“激斗”数十个回合,双方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妖女!你凭这五名黄毛丫头就想杀我?未免太过天真!待此阵散去,我定要将你们杀个精光!”钟铭哈哈大笑,一头花白的长头胡乱飘扬,倒有几分枭雄模样。
“唉……”沈如仪悲悯地看了钟铭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温莲,别玩了,杀了吧。”
“是!”持剑侍女在空中应了一声,身上的气势顿时一变。
她的剑再一次刺向钟铭胸口檀中大穴。
“你这样是奈何不了……呃……”钟铭后面的话被一柄刺入胸口的剑硬生生地给堵了回去,他低头看向胸口的血汹涌而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剑这么快……我……我明明……明明能挡住的……”
几滴血从地上溅到了持剑侍女的裙子上,侍女厌恶地皱了皱眉后退了几步,同时将刺入钟铭胸口的剑随意地拔出。
血喷如注,空气中多了几分甜腻的血腥之味。
“你……”钟铭艰难地抬起左手想说些什么,喉咙之中却堵满了血水,他右手垂下,手中那根陪伴了他半生,最后却连空达境一剑都挡不住的竹条缓慢地滑落在地……
曾经与太苍齐名的潜龙派散去了它最后的荣光,一代门派之主钟铭在涂光城一座小小的驯兽场中就此陨落,而他到最后也未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远处,明源和李金发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虑,明明仇敌死了,非但没有丝毫快意,心中反而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方才的情形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侍女最后出的一剑并不快,只能说是定域境剑修普通的水准,但钟铭的格挡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动作慢得仿如一名普通的凡人……
以凡人的速度去对抗修士的剑,结果当然不言而喻。
明源还未来得及唏嘘,沈如仪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一双美目投向明源等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中藏着些许的揶揄。
“你们也看到了,若现在束手就擒,我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沈如仪缓步朝着明源等人走去,她每往前一步,明源和李金发等六人便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直退至青烟边缘退无可退后,才梗着脖子道。
“沈如仪,你到底想如何?”
“还要问么?”沈如仪目光往钟铭的尸首上瞟了瞟,“当然想让你们步姓钟的后尘……”
“你……你到底对阵法动了什么手脚?”
沈如仪摇了摇头,微微惋惜,“手脚嘛,我自然动了,但可惜……我却不想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