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苍派往东万里之遥,便是问心门所在之处,而在这两个门派之间有着许多县城和其他小门小派。

在离问心门之北不知多远的一处小山坡上,有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寒酸农庄,农庄门头挂着的牌匾写着“无忌宗”三个字。

正当中午,一名有些微胖的老者两颊通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正摇摇晃晃地往宗门方向走来。

“老鸿,老鸿!”还未爬上山坡,这名老者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一名瞎了一只眼睛的老者佝偻着身子从大门旁的一个木屋里探出了脑袋,有些生气道,“宗主,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才回来?世俗的酒,含有太多杂质,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少……少废话,付月回来了没有?”李永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酒壶,身子靠着山门旁的栅栏,又往口中灌了半壶下去。

“还没有回来呢。”

“怎么还没回来?这议员选举都已经结束了一个多月了,就算是在路上贪玩,也有个度吧,”李永年虽然醉得东倒西歪,但是意识还算清醒,“买酒的钱都快花光了,她要是再不回来,谁给我赚钱买酒喝。”

“诶,老鸿,你说付月会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啊?”

“放心吧,宗主,付月那女娃机灵得很,意外是不可能出意外的,就怕……”

“就怕什么?”

“就怕……”

“有话快说有屁快发,支支吾吾干嘛!”李永年生气地用手拍了拍身旁的柱子,让山门上悬挂着的匾额都有些摇摇欲坠。

“就怕她嫌弃咱们无忌宗寒碜,趁着这次出远门,直接跑了……”

“不可能!”李永年打了个酒嗝,“她是我精挑细选回来的徒儿,怎么可能跑了呢?何况我们无忌宗寒碜么?寒碜么?”

老鸿回头看了一眼山坡上几栋破旧的小木屋和山坡边缘缠满野草枯藤的栅栏,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不寒碜,就是……就是比较难吸引年轻人,”老鸿睁着他那只发白的眼珠子,斟酌着语气说道。

可就算语气已经很委婉了,有些醉意的李永年依然勃然大怒。

“胡说八道!咱们无忌宗要什么有什么,要什么给什么,你看她才来几天,我就让她进藏书阁,就教她武技,她那两个师兄师姐有这种待遇么?我已经待他不薄了,她怎么可能还想走?老鸿,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宗主说的有理,”对于已经半醉的李永年,老鸿只能先用言语哄着他。

“那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兴许明日就回来了……”老鸿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永年又将剩下的半壶酒倒入喉中,沉默了半晌,“她会不会……真的不回来了?”

“不会不会。”

“胡说八道!一个月都没有回来,以后怎么可能会自己回来?不行,我要找他去。”

“宗主,宗主,您都这样了,怎么去找她?”老鸿吓得立马从木屋里跑出来,死死地拉住李永年的胳膊,“宗主,您喝醉了,先回去歇息醒醒酒吧。”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付月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人,我必须要去找她,你就在这好好守着无忌宗。”

“宗主,您醒醒酒吧,醒醒酒吧,”老鸿拉着李永年的胳膊都快哭出声来,他知道李永年的性情,也知道李永年要走,他根本没法拦住,只希望挤出几滴老泪,让宗主能够一时心软,放弃这个危险的决定。

“老鸿啊,我没醉,你不懂,就算不找付月,我也该出门走走啦。”

“不行,宗主,我不同意,您不能出门,太危险了,”老鸿就差跪在地上求李永年了。

“嗯?你连我的话都不听?我真的没醉,你在无忌宗好生待着!”

“宗主,您外袍都穿反了,怎么还没醉呢?宗主,宗……”老鸿最后的劝解还未说完,只感觉臂弯一空,方才被他紧紧抱住的李永年的胳膊便已经消失不见。再伸着脖子四周环顾一番,哪里还有李永年的一丝影子。

“宗主啊……您又要丢下老奴一个人了么?”老鸿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宗主啊……您这一走,又不知是要多久才能回来,老奴如何守得住这个无忌宗啊……”

老鸿的哭声很是凄惨,可惜无忌宗方圆几里内,都没有人烟,不然定有不少人要被这老头的凄厉的哭声给恼得睡不好午觉。

哭了半晌,老鸿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既然宗主临走前让他守好无忌宗,作为宗主的老仆人,自然要努力地完成宗主安排的任务。

“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怎能守得住这个摊子呢?”老鸿自言自语道,“若是有人找上门来闹事,我又怎么应付得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无忌宗的匾额,仅剩的一只哭得通红的眼睛多了一丝神采,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宗主让我守好无忌宗,可没说不让我把无忌宗给藏起来。”

老鸿那双都快站不稳的双腿轻轻一踮,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一直飞到了“无忌宗”的匾额旁,他手从匾额上一扫,匾额便被他夹在腋窝下给摘了下来。

落地后飞老鸿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标识的无忌宗,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一来,谁能说这里就是无忌宗?”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般,一拍脑袋,“这样还不够,还不够,既然要藏,就藏个彻底!”

他急急忙忙地走回到那间属于他自己的木屋内,老鸿住的木屋里没有任何家具,整间房子空空荡荡,地面上用暗金色的线刻着一个奇异的阵法。

老鸿飞身坐在到了阵法中间,随手往阵法的四个角打入了四块元石,随后掐了一个诀,口中念念有词道,“人也缠,鬼也缠,风霜雨露草木缠,隐!”

随着“隐”字一出口,整座山庄的四周空间,慢慢出现了一个波纹荡漾的透明薄膜,而随着这个薄膜的出现,山庄也渐渐地变得透明起来,几个呼吸间,山庄便完全消失不见,无忌宗原本所在之地重新变成了一片绿草青青的土坡。

“这样,就谁也找不到了吧……”

半空之中,老鸿自言自语的声音隐隐从风中传来,一群野鸟飞到了山坡上开始啄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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