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不客气法?就凭你千慧诀第三重的功力就想跟我动手?”
裘德心里再次一惊,无忌宗这个听都没听过的三流宗门的宗主,不仅叫出了自己师尊的名讳,还能一眼看出自己的修行进境?千门里仅有师尊和自己几个师兄弟修习千慧诀,这个姓李的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功法?
“你是什么人?为何对我千门如此熟悉?”裘德一改开始时轻松随意的表情,凛声问道。
“只不过是当年,你师尊将万慧诀输给我了而已,别紧张,我只是扫了一眼而已,那般粗糙的功法,我才不稀罕练呢,后来似乎用来垫桌脚了。”
“你……”裘德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永年,原本以为这是个只是个三流门派的小老头,没想到三言两语之后,自己也看不透他了。眼前这个李门主到底是真有来头还是故弄玄虚?
裘德抬头看了看眼前粗糙不堪的山门,又看了看建在山坡上的这个“农庄”,惊疑不定的心思稍稍安定了下来,不论这李门主有多大来头,无忌宗的家底还是一眼能看穿的,就凭这样不入流的门派,拿什么来跟自己的千门斗?
“付月,你愿不愿意离开无忌宗改投我千门?”看不透李永年,裘德便决定当李永年的话是放屁,他将注意力转向了付月,“实话告诉你,招你入千门并非是当我弟子,而是当我师尊的弟子,只要你入我千门,便能跟我以师兄妹相称,不仅有着用不完的修炼资源,更有着崇高的辈分,这方圆五十里内你就算横着走,千门也能保你无恙。”
“我拒绝!”付月想也未想就回答道,虽然无忌宗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加入千门去学赌博?这事情似乎更加荒谬。
“为何?你是否对我千门的修炼之法存有顾虑?”裘德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了付月心中所想,“你放心,赌场只不过是我千门的产业而已,我千门除了教授赌术外,亦有些跟赌术无关的厉害武技。而且,以我千门目前的发展势头,不出五年,必定能从二流门派跃升为一流门派,届时人人都将敬你畏你。”
裘德又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袋道,“你是否担心加入无忌宗时签订的契约?放心,那东西不过是纸一张纸而已,只要你想加入我千门,我们自有办法去元宗让那契约作废。”
契约还能作废?听到这里付月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她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便宜师尊,李永年也被付月看得浑身不自在。
“徒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契约要是能随意作废,还签订契约干嘛?既然你我有师徒之缘,你便应当坚守道心,岂能做那朝三暮四的叛徒?”李永年压低嗓子说道。
裘德不知李永年在付月耳边说了什么,但定然是对自己不利之言,“付月,你待在这种不入流的宗门内不过是浪费宝贵的修炼时光而已,你现在仅仅加入了无忌宗六天,此时回头为时未晚,今日有机会成为我派掌门亲传弟子,可是莫大的殊荣,切莫错过啊。”
一边是裘德颇具煽动性的话语,一边是便宜师尊蹩脚的劝阻,做出选择对付月来说似乎并不困难。
“师尊,徒儿既然加入了无忌宗,自然是要从一而终,不过徒儿一直都想进藏书阁……”
“行,只要你留下,为师特许你进藏书阁一次,不要钱!”
“两次!”
“一次,只能一次。”
“两次!不然我就去千门了。”
“去去去,老夫的藏书阁里收集有天下武技,里面典籍任你观看,你进千门的话,将来就只能成为一名小赌鬼,孰轻孰重自己掂量!”李永年在藏书阁的事情上寸步不让。
“行……一次就一次,”付月也懒得跟这个吝啬的师尊争辩,反正这个好处也是拜裘德所赐平白无故得来的。
……
付月与李永年两人交头接耳,三言两语便达成了交易,裘德见到一老一少两人笑眯眯的样子,便知今日之事难成。说起来也真是憋屈,这个拥有“金耳”的好苗子竟然放着二流顶尖门派不入,偏偏要留在这个破烂无忌宗内,今日之行让裘德感觉自己的面上无光。
“李门主真是教徒有方啊,既然今日李门主不肯让人,那裘某人便少不得拜拜山门了,”裘德咬着牙说出这些话后,身上的气息暴涨,充沛的真气慢慢往两手之中汇集。
自己乃堂堂千门长老,已将姿态摆得如此之底,一个小小的不入流门派竟然给脸不要脸?裘德心中也升起了满腔怒火,先礼后兵,既然礼无用,便动兵戈吧。
“啧啧啧……”李永年见裘德将要动手,目光之中露出更多的鄙夷之色,“万箜篌的弟子就是这种货色么?不仅没有气度,就连功法都修炼岔了……你师尊没有教你千慧诀修炼至第三重境界后,需敛功明悟么?”
“什么敛功明悟?”
“聪明慧智,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此所谓损之又损之道也……千慧诀总纲之中的句子,你修炼数十年,不会连这些参悟不透吧,怪不得才修炼至第三重境界。”
裘德自然知道李永年念的是自己门派心法,但此时一名外人竟然这般居高临下地教训自己,令他感受到了浓浓的羞辱之意,“李门主,不要以为看了我派典籍便可信口雌黄、故弄玄虚,看招!”
裘德真元运转,双掌上各凝出一团黑雾朝着李永年攻去。
“不守愚,则气户不开,不知让,则中府紧闭,不守怯,则玉堂晦涩,不知谦,则期门日朽,气户、中府、玉堂、期门不通,则每日子时,寒气入体,浑身如坠冰窖,至三更方好……”李永年仿佛没有见到裘德的动作,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跃至空中的裘德听到李永年说的话,震惊地落了下来,李永年这一番话,恰好说中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单凭自己方才释放出的气息,李永年便能知道自己练功出了岔子,还能一语道破自己的症状,裘德身上的真元一瞬间消弭无踪,更加惊疑地看着李永年。
“我练功时,真元的运行严格按照千慧诀所示,为何会出现这般症状?”
“千慧千慧,何为千慧?”
“慧即慧,通晓即是慧!”
“错!慧若是通晓,说书人通晓古今,岂不是慧?撰书人通晓世事,岂不是慧?”
“那何为慧?”
“慧乃是悟,悟一法,悟万法,无悟何以结心,不结心何谈千慧?心不明净,千慧诀自然就练错了,你今日来我无忌宗山门,不曾事先调查,是为不慧,不了解我徒儿性情,亦是不慧,为人多疑易怒,更是慧之大忌,你连慧之皮毛都未摸到,还修炼什么劳什子千慧诀?”李永年舌绽莲花,声音如同惊雷,一阵一阵地劈向裘德。
短短的几句对话,便令裘德失魂落魄,浑身大汗淋漓,回想起来,师尊也曾对自己说过,千慧诀练到第三重后,修心比练气更加重要,而自己近十几年,日日在世俗之中打滚,日夜操心门派中大小事务,竟然连功法修炼岔了都不曾察觉,还以为是自己生了什么怪病,若非今日李门主点醒自己,或许要不了多久,便命不久矣。
想到此处,裘德心里再无疑惑,李门主定然是隐居在此的绝世高人,他恭恭敬敬地朝李永年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