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县学下午放课之时,高小四走出县学大门,便看到站在门口的付月。
“付月!你今日为何没有来上学?你可知今天先生大发雷霆,吓得全班人都不敢吭声,”高小四见到付月,便迫不及待地给她分享今日之事。
付月疑惑问道,“嗯?我今日跟先生请过病假。”
不去听讲,便要请假,这样的流程付月在前世便做得无比熟练,何况穿越到了太渊?
高小四咬着牛肉干摇摇头道,“先生发脾气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今日下午的安陵县与东流县的辩学之事。”
付月有些无语,高小四这个吃货,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
“往年辩学项目一直是我们安陵县的强项,今年的新生中还有来自显学世家邱家的邱学真,可是没想到最后竟然输了!”
“输了?”付月也有些愕然。
来到安陵县久了,付月也知道,安陵县在大大小小的县城中,算是文风蔚然的一个县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出过不少,辩学作为安陵县的传统强项竟然会输?
“怎么回事?”
“因为邱学真遇到了对手,那人来自更加显赫的县学世家,可关键是,那名赢了邱学真之人并非来自东流县,而是东流县出了大价钱从另外一个县城中挖来的!”
“这样也行?”
“就是这样也行,所以先生才大发脾气!”高小四嘟囔地说道,“往年安陵的县学交流虽然都落下风,但好歹在辩学这个项目上能赢一点脸面,没想到却输了,县学交流,若是一方输了所有的项目……听说按照惯例,县学的先生便应该集体告老。”
“集体告老?”付月心里一惊,集体告老的意思便是所有先生都自己辞职走人。
高小四吃完了手里的一片牛肉干,看着付月疑惑道,“你在等人?”
“嗯,”付月点点头。
高小四本想与付月同行,见状只好挠挠头先走。
……
高小四离开后,又过了好一会,付月才看到自己要等的那个人在门口出现。
“白玉轩!”付月喊道。
白玉轩吓了一跳,见喊自己的是付月,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你跑什么!”付月一把逮住白玉轩的衣领。
“付……付月……我最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有姘头的事是吴雪筠散播出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姘头?付月旋即反映过来,这样的流言凭付月的耳力,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回,也没有太过在意。
“别怕,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件事。”
“不是因为这件事?”白玉轩想了想,又哭丧着脸道,“我上次是想让我哥教训教训你,可那不是没有成功嘛,我哥倒是跳河里跑了……”
“也不是这件事……”
“我真的没有做其他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啊!”
“真的么?”付月冷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欠我两百金?今天我就是来向你讨债的!”
“记得!记得!”白玉轩忙不迭道,“可……可是我没那么多钱还你……上次在草原我随身带了那么多钱,其实是我娘给我买寿礼之用,最后也都到了你手里……”
“没钱?”付月凤目圆睁,“没钱就用你的小命抵!”
付月举起手掌,作势要拍下去,白玉轩见过付月出手的样子,顿时快被吓得魂飞魄散。
“哈哈,姐姐跟你开玩笑呢……”付月笑道,“没钱还没关系,你只需帮我做一件小事,这两百金便一笔勾销如何?”
白玉轩警惕地问道,“什么事?”
“带我去见你爹!”
“你要干嘛?”
“你别管我干嘛,总之不会在你爹面前说你的坏话,这笔价值两百金的生意你接不接……”
看着付月的冷漠的眼神,白玉轩感觉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勇气,“接!”
付月莞尔一笑,“前面带路,我现在就去你家……”
……
第二日,付月仍然请了病假,早上,付月去了县尉皮秋阳家中。下午,付月去了县丞吴景龙家中。谁都不知道她去干了什么,若是有人知道她一个没有身份的小姑娘,竟然毫无畏惧地出入官员之家,也会惊掉一堆下巴。
第三日一早,付月精神抖擞地走进了丙二班的学室内,却发现学室里空无一人。她又退出到县学门口,确定告示栏上除了那张青麟榜仍在外,并没有张贴任何关于放假的通知。
“付月,你怎么还在这?”同窗张圆急匆匆地从身后赶来,“今日晚起了几分,差点赶不上县学交流最精彩的一项了。”
“今日不用上课么?”
张圆像看白痴般看着付月,“上什么课?现在大家都聚集在后山,看‘较技’吧。”
付月跟上了张圆的脚步,一边走一边问道,“昨日我请假未来,安陵与东流的县学交流目前结果如何?”
“惨!”张圆言简意赅地说道,作为丙二班出了名的捣蛋鬼,张圆此时的脸色却也有些沉重,“蹴鞠你不在,由甲班的莫伦替你上场,但东流县人的蹴鞠实在……实在太强了……四小节蹴鞠下来,我们安陵县未进一球……”
饶是付月心境老成,却也脸色连变,不参加与东流的蹴鞠比赛本就是她计划之中的事情,安陵县会输了蹴鞠也在意料之中,可没有想到竟然连一球都未进!
“怎么回事?”
“东流九人,已训练一年,并且他们人人都会一些与脚法相关的武技……”
付月无语,同样是一个县城,差距这么会如此之大。
那张圆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其实蹴鞠输了很正常,我们安陵是‘文县’,东流是‘武县’,但凡与拳脚体力相关的项目,往年都不曾赢过,可是今年,连辩学这一项都输了,你都没看到,这两日整个县学的先生都铁青着一张脸!”
“那诗学呢?”
“唉……说到这个更来气,东流县的交流队伍里,还有一个作诗的神童,那神童是安阳郡人,这一次也被东流县搬了过来……这一次,东流县分明是想让我们安陵县下不了台!”
正说着,付月与张圆二人已经来到了后山,远远便能看到乌泱泱一大群学生围在一座阁楼之前,但诡异的是,这么几百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着实有些渗人。
阁楼上,坐着陈卓,焦星河,马永,吴景龙一干人等,俱朝阁楼下方望去。
场下,东流县的江洪远傲然而立,他身旁,一名安陵的学生趴在地上,半天未动。
马县丞浑然不顾其他人难看的脸色,笑着朝陈卓道,“陈监事,安陵的那个学生这么久了都没有爬起来,是否可以换人了?”
“嗯!换人!”陈卓道。
立刻有两名执事上场将这位五名的安陵学生给抬了下去。
“还有谁要与我教技?”江洪远环顾四周,大声道。
四周气氛凝重,无人应答。
“还有谁?”江洪远再次问了一声,仍然无人应答。
付月轻轻了戳了戳旁边的学生,小声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名学生的两道眉毛朝下方耷拉着,长着一副悲天悯人的相貌,惆怅地道,“都第九个了……唉,他一人在场上,便能连续败我们九人,太……太强了!”
“他弟弟江洪逸方才在场上连败十人,他也想连败十人后再下场么?”
“我们安陵县学的脸面,今日算是要丢尽了……”
各种小声的嘀咕在周围响起,仅仅凭借着三言两句,付月就差不多了解了个大概。
场上,江洪远见半天没有人应答,环顾四周也尽是些躲躲闪闪的眼神,不禁豪情大发,轻蔑地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用在安陵县岂不正合适?”
此话一出,阁楼上除了马县丞和韩进外,人人色变,这样的话也是东流县一个学生能说的?众人都有意无意地瞥了马县丞几眼,肥头大耳的马县丞作势拍案而起,对江洪远吼道。
“闭嘴!别以为有几分武力就得意,比你天才的人多的是,远的不说,前些天安陵就出了一个甲等资质,比你不知强了多少倍!”
江洪远低头道,“是,学生不该在连败九人后便目中无人了,但安陵县的武学确实不过如此,学生只求一败。”
“你!”马县丞抓起身边的一个茶杯便砸了下去,“不学无术!目无尊长!”
那茶杯哐地一声在江洪远身边碎裂,溅了周围人一身茶水。马县丞回过头一脸歉意地看着焦星河、吴景龙等人,“此子顽劣!让诸位见笑了,回去后我定然让人好生管教!”
安陵县一干官绅都是人精,哪看不出这马县丞与江洪远唱着双簧?都撇过头去懒得搭话。
马县丞看向陈卓,“陈监事,你看现在这情况……已经没有人出来接受我东流县学生的教技,是不是应该……”
陈卓正要应话,场下一个俊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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