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府,北竹院内。
此刻,这北竹院内已然不复往日清美齐整,那四周草木凌乱、石屑点点飘散,而那摆饰之物,以及那楠木桌椅更是碎裂四散。
整个所景,一片狼藉,且四周雪地,还躺着七七八八,不少身影,似昏迷,又似死去。
与此同时,那北竹院殿厅之外的木板之上,一道手持流光长剑,看似有着几分仙风道骨的青俊男子,正单膝跪地,喘着气,挡于此处。
似如守关之将,不让院内之人,进入那身后的殿厅之内。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叶凉所拜之师,林北华!
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然不复素日里的洒然仙韵之感,那胸膛疲累的不住起伏间,流仙长发于额前轻荡间,显露出了他那惨白而染血的面颊。
啪嗒啪嗒
殷红鲜血就这般于其惨白的脸颊,如水般流淌而下,滴落在那不知何时,已然褴褛染血,脏乱的银蓝长衫之上。
彻底毁了他整个清风如画的仙长模样。
“林北华。”
悠悠之语,陡然于林北华的对面响起。
那凉亭之外,一道着兽皮之衣,身材魁梧壮硕,胸膛之上,领口大开,横肉尽露,手持凶烈巨斧的浓眉大眼男子,朗声道:“我念你,算个人才。”
“你若现在放弃挣扎,我可饶你一命,并向四皇子举荐,收你入麾下。”
于林北华,男子略有知晓,在无势可依,无人更无资源资助之下,孤身一人,闯至坤府巅峰,可谓不俗。
其后在入得北凉王府后,更是在北凉王府的资源辅助下,彻底展现出天才锋芒,短短几年,便是达至了生府中期,倒是不可谓不凡。
如今,他又看到了林北华那坚韧不拔的铁血心智,自然就心生欣赏了。
面对男子的劝语,林北华单膝跪着,以剑撑地后,他伸出手擦拭去嘴角流淌的一丝血迹,道:“阁下,可曾听说过,一生不侍二主之语!?”
他抬首任凭鲜血流淌于眼,凌然而语:“北凉王待我林北华不薄,我若背弃于他,岂非与小人无异!?”
“嗤,北凉王?北凉王能与本皇子相比么?”
突兀的不屑之语,于那凉亭之中传荡而出。
循声望去,一道着有点点金缕所绣,玲珑所腾的金色华贵长袍的男子,于石桌旁,吃食着一旁丫鬟伺候的果子,昂首傲然而坐。
他那面颊虽非绝品俊逸,但亦清如冠玉,算个是样貌微佳的男子。
只可惜,其虽样貌不差,可那言行举止,却透着高傲、幼稚之意,将身上那仅有的皇族气质,给弄散于虚无。
再加上那脸上偶间隐现的岁月刻画痕迹,反倒生出一种令人厌恶难近的感觉。
面对眼前这男子的话语,林北华嗤笑一声道:“的确,北凉王是无法与你比,他是战功赫赫的王爷,沙场经历无数。”
“而你莫云歌”
话语微顿,他嘴角浮现一抹讥讽的冷笑:“只不过,是一个仗着先辈庇荫,终日纨绔于世,轻浮而无知的皇子罢了。”
“大胆!”
那惬意吃食的面容陡变,莫云歌陡然侧转过头,双目凌厉的看向林北华,怒意滕涛:“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与本皇子说话!”
他伸出手,指着林北华,似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般,颐指气使般怒道:“鲁封毅,把他给我杀了,杀了!”
鲁封毅闻言眉头微皱,手中巨斧动了动,终究还是因爱才,暂未出手。
“呵”
他的未动手,亦是令得林北华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继续讥笑道:“不管我是什么东西,也好过七皇子这般做别人的傀儡要来的好。”
“你胡说什么!”
莫云歌边捏着那已然吓的面色发白的丫鬟皓腕,边目光凌冽的看向他道:“本皇子何时做了他人的傀儡!?”
“嗤,难道不是么?”
林北华嗤笑道:“连娶亲此等终生大事,你都要受你四哥摆布,你还说你不是傀儡?”
“够了!”
鲁封继面色一变,抢先出语威吓道:“林北华,你若再胡言乱语,那纵使本将有惜才之心,今日,也只能忍痛将你斩杀了!”
他是喜爱林北华,想收入麾下不错。但是,身为四皇子心腹之一的他,更清楚四皇子此举之意。
那是要利用七皇子之手,将苏希柔弄到手,好明白南云王府和叶鸿所说的,那叶苍玄留下的,可令叶凉这废材都得以蜕变的遗物,究竟是什么。
顺带着,以后可以挟苏希柔,以令叶凉!
可以说,四皇子是真正城府于心之人,利用七皇子之间的情感,诓骗其为他做事,如此,娶寡妇的不是他,丢了颜面、受人诟病的也不是他,得利却是他。
那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只赢不输半点。
而就是因为鲁封继清楚这一点,他才更不能让林北华在与此事有关的点上,妄言。
否则,倘若这愚笨高傲的七皇子,恍然反悔,导致此事功亏一篑,四皇子震怒。那他或也将受重罚,如此,他自然不愿让林北华再多言半点。
“嗤死有何惧!?”
林北华手握剑柄,目光锐利,不畏生死:“今日,我林北华,纵死,也要护住北竹院,护住夫人!”
“哈哈,你个蠢人,你真的以为,单凭你,能够护得住北竹院?”
莫云歌肆无忌惮的嘲讽笑了一语后,他对着林北华身后的殿厅,得意喊语:“廖文郝、陶武泽,你们两个还不快快将本皇子的妻子,给带出来。”
在他的喊语之下,一名看似面容肌瘦惨白,身材高挑如竿,看似穷苦人家,却穿着锦绣华服的男子,双手抱着那已然昏迷的苏希柔,于殿厅侧堂,缓踏而出。
“夫人!?”
林北华侧头看得这一幕,脸面大变,目光轻瞪:这怎么可能!?
唰!
就在其惊愕间,那名男子抱着苏希柔瞬间便是闪身,来到了莫云歌的身前,而后,他微微垂首恭敬道:“殿下,你要的人。”
“嗯。”
莫云歌老神在在的点了点首,边吃果子,边瞥了眼那透着清香的苏希柔,道:“怎么样,让那些丫鬟替她洗干净了么?”
“本皇子我,可不喜碰脏女人。”
“洗净了。”廖文郝道。
硬生生让这玩世不恭的七殿下,要求去洗了近半时辰,又哪能不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