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证面前,“五少爷”依旧不肯承认。
眼泪汪汪地冲蔺太太喊道:
“我是您的儿子啊!娘,您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他们就是眼红我一步登天!”
秦慕修压根都不理会他,径直向蔺太太,“太太,这个人,您认得吗?”
他指的是那具尸体。
他心里有个猜测,但是不敢确定。
得蔺太太指认过后,才能验证。
蔺太太眉心紧蹙,“我怎么会认识他?”
“您先看看再说。”
蔺太太便以帕掩面,走到尸体旁边,忍着恶心和恐惧,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
摇摇头,“我不认得他。”
秦慕修的眉头也锁了起来,不是那人?
那“五少爷”干嘛要把他的脸皮和手掌都削了?
就在这时,跟随而来的老嬷嬷道,“太太,这不是范乙吗?”
蔺太太头轰隆一声,“范乙?!”
她又看了尸体一眼,震惊道,“范乙,真的是范乙!”
蔺太太做梦也不会忘了这个人。
因为这人,就是当年那个弄丢小五的小厮!
十几年过去,小厮变成了老厮,肥胖邋遢不少,而且又活人成了一具变了色的尸体,她一时没还真没认出来。
秦慕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的猜测证实了。
他的推理,也就顺了。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他走到面色铁青的“五少爷”面前,轻蔑一笑。
“还不肯承认吗?”
“五少爷”满眼恨意地狠狠瞪他一眼。
秦慕修叹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不是不承认,就能躲过去的。”
“范乙当年弄丢了五少爷,所以,他手里有五少爷的小衣服,应该是带出去玩的时候脱下的。畏罪潜逃这么多年,他过得很潦倒,无意间遇到了手上也长着胎记的你,正好你与五少爷年龄相当,你俩一拍即合,上演了这出认亲大戏。”
“之后,他便拿你的假身份威胁你,一直找你要钱,你怕身份败露,不得不一次次被他讹诈,以至于生了杀念。”
“为了掩饰你自己的身份,便也不能暴露他的身份,所以,你削了他的手脸。”
“哈哈哈哈哈!”
“五少爷”突然哈哈大笑,像个疯子一样。
笑完,又开始哭。
“我就想有个家,为何你们都要跟我作对!”
“我一心为这个家,为娘,夜以继日,兢兢业业,只是想这个家接受我而已!我已经杀了唯一的知情人,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戳穿了这一切,我就能彻底地融入这个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肯成全我!”
说着,竟挣脱绳索,一骨碌爬起来。
夺了一把刀,向秦慕修刺去。
衙差大惊失色,上前阻拦。
饶是如此,他这一刀刺得狠,还是刺伤了秦慕修的肩膀。
赵锦儿惊呼一声,“相公!”
就朝秦慕修跑去。
刘大龙则是一脚飞过去,直接将“五少爷”的胳膊,踢断成几截。
刀掉在地上,五少爷也瘫在地上。
刘大龙怒道,“大胆犯人!竟敢当堂伤人!师爷,可否给他上刑?”
师爷点点头,“此案还有很多细节不清,他既不肯吐露实情,上刑吧。什么时候吐干净了,什么时候停。”
衙差便搬出老虎凳、拶子、铁莲花等等刑具。
片刻后,整个衙门便响起鬼哭狼嚎声。
这位冒牌的“五少爷”,很快就把来龙去脉都招供了。
原来,他本名汪林,读过几年书,还在郡上给人当过账房,奈何是个赌棍。
赌得家徒四壁,父母为给他还债,常年劳苦,早早就过世了。
没了父母约束,他更是变本加厉,竟时不时从东家的账房里挪用钱款,后被东家发现,一顿好打赶了出来。
饶是如此,他依旧流连赌坊,就是这般,与同样爱赌的范乙结识了。
范乙发现他手腕上的胎记,两人一合计,就有了后来的事。
蔺太太听后,瘫坐在椅上,涕泪横流。
这些天母子重聚的喜悦,竟是一场骗局!
她当场就呕出一口血。
那汪林竟还不死心,喊道,“娘,不管我从前如何不堪,可这些日子与娘的相处,都是真的呀!我是真心把你当娘的,也是真心想改过自新的!娘,您救救我!您拿钱赎我呀!我给您当牛做马!我这辈子都认您做娘!”
蔺太太胸口起伏加剧,又呕出两口血。
汪林还在那喋喋不休,“娘,救救我!娘,你不能不管我呀!”
潘瑜见婆母情绪难以安抚,那厮竟还火上浇油,不由怒不可遏。
走到案前,从竹筒子里抽出一块犯由牌,对着汪林的嘴巴就开始抽。
衙差上前阻拦,她也足足抽够十几下,才停下手。
“闭嘴吧你这个冒牌货!你才没把蔺府当家呢!别以为大家都瞎,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你一进门,就打算狠狠捞一趣÷阁赶紧跑路吧?要不你干嘛急不可耐地缠着娘要那么多铺子和生意?”..
说着,又狠狠踹过去。
衙差怕打出个好歹,极力将二人分开,“别打了!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潘瑜骂咧咧地扔下牌子,对着汪林狠狠啐了几口,才回身搀起蔺太太。
“娘,我们回家,这种玩意儿,多看两眼都堵得慌。”
蔺太太也确实不想再看这个假儿子了。
颤巍巍跟着媳妇们,逃也似的回家了。
这边厢,师爷破了案子,心情大喜。
这个年,能好好过了!
将汪林押入大牢后,无论如何,也要拉着秦慕修请吃饭。
索性无事,秦慕修便应下了。
赵锦儿却嘀咕道,“胳膊还流着血呢!”
郝师爷笑道,“马上包扎!马上包扎!待大人回来,我定禀明贤伉俪的功劳,让大人为你们记上一功。”
“师爷,您选个馆子,先行一步,我和内子还要去把两个弟弟接出来。”
“好好好,就去仙客来。仙客来如今是我们衙门的合作酒楼。”
赵锦儿想到那日潘瑜取笑杨蕙兰的话。
莫非,蒲大人跟蕙兰姐,真有点苗头?
从药庐出来的,只有木易一个。
秦慕修奇道,“柱子呢?”
木易垂下眸子,颇为不快道,“不知道!”
“你俩一起当的学徒,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那糊涂东西,我管他去哪里呢!”
秦慕修一听,便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大过年的,不接他回去,他就要在外头流落街头了。”
木易冷笑一声,“才不会呢,他跟那个女人吃香喝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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