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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双眸半合,凝望着璎炎荣光逃窜的方向,那里是太子府的正门所在。几扇门闱,数道萧墙怎可能拦的住她,她若真想出府任谁都阻挡不了。

她曾在太子府门前迟疑过,也曾在高墙下徘徊过,但终是笑着回头,回到那个有他所在的朝暮殿。外面的世界固然多彩,但她却只眷恋他温暖的身边,向往自由是每一个人的天性,她亦然,而她却甘愿被束缚只为和他比翼于天。

他不让她出府,她就不出去,只要是他说的,她能做到的,她都依他。所以她不跑也不跳,让他宠等他惯。

她想,在没有失忆前,她定是喜欢他喜欢到无可自拔,要不也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死心塌地。可是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到底有过多少男人?如果记忆中那个夜荷殿里和她一夜云雨的男人是她的太子夫君的话,那么另一个和她一夜缠绵的男人又是谁?

她茫然过,迷惑过,但最终选择相信眼前人,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她知dào

他不会做任何一件伤害她的事,那个叫璎炎兀鎏的男人能够令她安心,所以她无条件的交出她的信任,这个男人的好她不能辜负。

只是胭脂不会想到,她是把对另一个男人刻骨铭心的情感错记在这一个男人的身上。爱的越深,伤的越疼,她被伤怕了,所以不自觉地会去寻找依靠,而璎炎兀鎏无疑就是她的那一根救命稻草。

她要真的全部忘掉该有多好,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诸多纠缠。

一旁的侍女见她出神,轻声唤她,胭脂展笑,想她这么一个随性的人居然也会惆怅过去,奇了,她管过去做什么,她该抓住现在才是,有夫如此她还求什么。

胭脂回神时,却见一位打扮高贵之人和一个阴阳怪气的家伙站在自己身前,那个贵气之人一身气势凛然,叫人骇然。身侧众侍女一见此人纷纷福身下跪,以额贴地。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跪下。”柳公公见胭脂不仅不跪还在那里打量皇上,怕她冒犯天威于是出言喝道。

一听‘皇上’二字,胭脂条件反射似的作出一系列她熟悉的动作,一撩裙摆,躬身颔首,然后单膝跪下。

她铁心竹从小到大未向任何人行过女子的礼仪,走哪里都是行男子之礼,天底下能让她屈膝之人,除了她的御哥哥再无第二人。她对萧千御有着根深蒂固的服从,并不是奴性,也不只是臣对君的衷心,她把他当哥哥一样的尊敬,有的仅仅是濡慕之情,所以才会在听见‘皇上’一词时有如此反应。

胭脂的动作让鸿蒙帝憋笑,一个女子竟行男子之礼,还真带几分男子的洒脱。

鸿蒙帝定睛打量跪于他脚下的女子,动作谦恭却无一丝卑微之色,她的一身像极了竹,白衣翩然似脱俗于世,身姿秀丽却又坚韧不拔,而且潇洒多姿,独具韵味,令人赏心悦目。虽然她乌黑亮泽的丝发完全可以弥补她不坠任何花钿的不足,但他却仍不喜欢她用发鬓对着他。

为何她一个太子妃头上会没有半点珠花簪钗?不是因为嫌重不想戴,更不是因为没有东西给她戴,而是因为她太好动,在花园轱辘几圈后头上的东西就不见了,她心疼那银子,所以干脆全都收起来只看不戴。这也是为什么小荣王看见她的第一眼也只把她当女奴的原因,因为哪个有地位的女人头上会没有半点花坠,而且打扮的比侍女还素。

“把头抬起来说话。”鸿蒙帝的话音浑厚中多一份沧桑,更有那种经lì

过大风大浪才有的稳重。

胭脂依言挺身抬头,目光毫不避讳,直视鸿蒙帝,龙颜凤目,帝王之姿,英俊的面庞虽历经沧桑却不显一点老态,吐纳间自是一番威严,哪里是年过半百之人的样貌。

她的一双媚眼黑白分明,没半点闪避,她一点都不惧他,眉宇间英气逼人,在势头上不输他呢。璎炎骁戎哼笑,是他的错觉吗?以他睥睨群雄、傲视天下的气魄,岂是她一个弱女子可并驾齐驱的。

“叫什么名字?”鸿蒙帝敛声问道。

“不记得了,不过阿鎏叫我胭脂。”说实话,她真不觉得胭脂这名字适合她,而且每次璎炎兀鎏在唤她胭脂时,眼里都会闪着一丝戏谑,这名字八成有问题。

阿鎏?指的是他心无旁骛、心高气傲的儿子?

“青楼女子?”他猜测。

胭脂浅笑,无言相对,也许她真的是呢,要不怎么会把身体交给两个男人,也许还有更多,只是她记不住了而已。她并不清楚自己的出身,敛下眼睫,将眼底的苦涩轻轻藏住。虽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在人前不露一丝软弱的个性却没有丧失。

她不回答就表是默认吧。

“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做太子妃。”鸿蒙帝眉心一拢,沉声道。

胭脂一脸‘你待如何’的表情,等着皇帝发难。

“你若是为钱,朕可以给你,你若要地位,朕也可以将你纳入朕的后宫,许你妃嫔之位,但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离开太子府,不许和太子有任何瓜葛。”鸿蒙帝虽是在提条件,但语气却是不容人拒绝。

胭脂闻言,不等皇帝免她礼便站起身来,用手捶了捶有些酸涩的腰,挺了挺偏偏大腹,笑道:“不好意思,我对老头子不感兴趣。”其实对于那钱,她还是蛮有兴趣的,只是那老头子真是没脸,自己儿子的女人也能纳成妃子,什么世道。

鸿蒙帝龙颜暗沉,一旁的侍女和太监更是涔涔冷汗直冒,敢如此和皇上说话,不要命了么。

一阵戏谑的笑声从花园一侧传来,胭脂扭头,见璎炎兀鎏噙着笑向她走来。

璎炎兀鎏对鸿蒙帝稍欠身行礼,问一句父皇安好,然后将那个敢在老虎嘴边拔毛的家伙纳入怀中。

如此这般暧昧的举动让鸿蒙帝斥责道:“成何体统。”

“我不许你纳她做太子妃,她的身份不配。”鸿蒙帝开门见山,毫无商酌的余地。

“除非我不是太子,否则她一定是我的太子妃。”璎炎兀鎏沉声回道,势稳如山。说完抱起胭脂对鸿蒙帝再欠一身:“胭脂怀了身孕就不给父皇跪安了,如若无事儿臣先行告退,父皇请自便。”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鸿蒙帝质疑道。

“是。”璎炎兀鎏毫不犹豫的回道。

璎炎兀鎏抱着胭脂离开,走出数步后,突然回转身,扬声道:“她的身份,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高贵,她值得每一个人去尊敬,于我而言,她就是我的温琪雅,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窝在他怀里的胭脂,闻言身体微僵,等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后,她直起身子问他:“温琪雅是什么意思?”虽然不知dào

那句话的意思,但听他的口气,何其珍惜。

璎炎兀鎏扬笑,自是得yì

道:“在北方各族,温琪雅就是‘女神’的意思。”

“我是你心中的女神?”她喃喃细碎道。

他笑的欣慰,答案不言而喻。

“它还有一个意思。”良久,璎炎兀鎏又道。

“是什么?”

“对自己的妻,我们也叫温琪雅。”一语缓缓而出,暖意洋洋。

胭脂再次窝进他怀中,重温他的体温。

璎炎兀鎏深吸一口气,他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为何她孤立无援的小女人模样只在他的面前才显现出来。

花园中的鸿蒙帝,在见过胭脂后只余一个念头:此女决计不能留。

——————☆☆☆将军太勾魂☆☆☆——————

大金男儿善骑射,每逢秋季帝王家定会举行狩猎比试,狩猎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优胜者更被封为勇士,所以只要是男儿,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对勇士之称势在必得。

不仅男子兴奋,女子也一样激动,每当这个时候,大金的女子便会自制箭羽,在比试当天交给心仪的男子,比试结束后,男子会将用该箭羽射中的猎物捧于女子面前,回应那女子的爱恋之情。

所以每年的秋狩格外隆重热闹,只见红旗遮日,白马迎风,个个男儿都是意气风发,好不得yì。

胭脂看见这情景心痒的慌,恨自己不能亲自上场猎个痛快,难得出府游玩,却只能干瞅着,这个郁闷啊。

她一身白色衣裙,身后系着宽大的白狐披风,足可以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在披风的掩护下,她混在一帮女眷之中,竟也没人看出她隆起的肚子,一旁红莲一身劲装,双刀斜挎,好不威风。

旌旗展扬,鼓声震天。

每届秋狩比试都是由上一届的勇士来射第一箭。璎炎兀鎏从鸿蒙帝手中接过一支金箭,翻身跨上他的赤色宝马,在万众人的瞩目之中,纵马驰到胭脂身前,将她拉上马背,锁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掉转马头,缓行至围场中央。

璎炎兀鎏带她拈弓,搭箭,握住她的手拉满弦,适时天空中飞过一群大雁,他对她道一句:“我要你分享我所有的荣耀。”

一语毕,释fàng

出手中金箭,雁落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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