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邙山脚下,一处皇家园林正在紧锣密鼓的修建。

这是西罼圭苑,是天子给那群心爱的御犬修建的园林,望着这井然有序动工场面,天子刘宏喜笑颜开,有种想开怀畅饮的感觉。

张让一贯善于揣摩圣意,赶忙命小黄门递上美酒,弯着腰高捧着给天子刘宏递了过去。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亲自酿制的美酒‘美人醉’,都是用最新鲜的小麦、黑豆、蚕豆酿制的…皇后娘娘吩咐,陛下一向最喜欢喝这‘美人醉’就命老奴随时备着。”

天子刘宏接过美酒,饮上一口,回味无穷。点了点头…“还是何皇后酿制的酒最是美味,让人沉醉呀!”

夸耀一句。

天子刘宏的目光又转向那修建的西罼圭苑,对身旁的另一位宦官曹节说道:“曹大长秋,此番你立下大功了。你提议的,让曹嵩官复原职,果然是一步妙棋。”

讲到这里,天子刘宏一扬手。

“这不,咱们大汉的国库一下子充足了嘛!太学那群迂腐的老头,也不再来找朕,讨要太学的俸禄了;边防军的军饷也发放了;就连朕要搭的园子,国库里不是也能凑出钱了么!哈哈…皆大欢喜,这曹嵩管理国库真的有一手哪!”

呃,皆大欢喜。

曹节的心其实在滴血。这钱,原本是他与曹嵩贪敛的,现在不光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还又补上了一些,天子呀天子,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咱的痛苦之上呀!

好在,曹家出了个商业奇才,曹铄囤积胡器,倒是大大的赚到了一笔,总算是让曹节受伤的心灵还有些安慰,曹嵩也偷偷的补给了他一些,这种失而复得的快感,还是很让人舒爽的。

“陛下,臣哪里敢居功呢?这都是陛下慧眼识人,英明决断!”曹节一脸堆笑着说道。

太监嘛,阿谀奉承那是必修课,曹节俨然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天子刘宏又一次点了点头。

说完了国库,该聊聊卖官鬻爵的生意了。

这段时间,天子刘宏总感觉赚钱赚得有点慢,要知道,他在西苑设立了一处万金堂,就是用来储存私房钱的,说起来,这万金堂有一段时间没进项了吧?

至于缘由,他这卖官鬻爵的生意是做的不错,来钱也快,可总归是一锤子买卖,整整三年了,官儿都卖的差不多了,没官位了呀?现如今,天子刘宏就是想卖,也卖不出去呀!

这个事儿,天子刘宏已经想了整整几夜,夜不能寐,该如何继续赚钱呢?愁…愁的天子都长出几根白头发了。

咻,因为刚刚提到大司农曹嵩管理国库。

猛然间,天子刘宏想起来一单生意,一单他曹嵩的孙儿荒诞胡闹,作为生意人,有利可图的生意。

于是,天子刘宏嘴角一咧,露出一丝笑意,张口说道:“曹大长秋,张常侍呀…说起这大司农曹嵩来,管理起国库的确有一手,可这教授子孙后代,欠些火候呀,朕记得他有个孙子吧?叫…叫曹铄来着?”

这没来由一句,让曹节一愣,他自然不知晓,早在几日前,天子刘宏夜游后宫时,张让就把曹铄囤积胡器的荒唐事儿娓娓道来了,天子刘宏还寻思着抄底,赚上一笔呢!

“陛下,曹大司农的幼孙的确是叫曹铄!”曹节解释道。

“嗯,不错,就是他!”天子刘宏点了点头。“朕听张常侍讲,他前些时日变卖了家产?囤积了一些胡器?曹大长秋?可有此事!”

“却有此事…”曹节颔首点头,现在…曹铄囤积胡器在宫外传得沸沸扬扬,曹家也成了洛阳首富,一打听都知道,也没必要去刻意隐瞒。

似乎确定了此时,天子刘宏变得笑逐颜开。“想来这孺子囤积胡器,定然是血本无归,保不齐这些胡器一件也没卖出去,哎呀,这可怎么好呢?”

讲到这里,天子刘宏把头转向张让,做出一副怜惜的模样。

“张常侍,这事儿你去办吧,曹大司农管理国库也算是有功,朕于心不忍,你去万金堂取出些朕的金子,以一成…不,还是以两成的价格吧,把这些胡器统统都收回来,也算是帮曹家一把,小孩子嘛,总是会做出一些错事儿的,不过,这么小就敢做生意,勇气可嘉,朕很喜欢,得帮帮他呀!”

嘴上这么说,其实,天子刘宏就是打算抄底!

本来寻思着一层价格收过来,后来想想,脸还是得要的。

一成?会不会,有点欺负小孩儿的味道,何况曹嵩治理国库有功,他天子总不能落一个以大欺小的骂名,两成就两成吧…

这事儿,天子刘宏精密的计算过,不说以原价售出,最起码以三成、四成的价格把这些胡器售卖到各郡县,还是可以做到的,无外乎就是稍稍借助下天子的权威罢了,这买卖,很划算。

心念于此,天子刘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哪知道,他这边高兴的打着盘算,张让沉默了。支支吾吾半天,竟然没有回话,再看向他的面孔,在打着颤,面色很难看,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唔…

天子刘宏眉头微簇。“张常侍?没有听到朕的话么?这胡器不能收么?”

“陛…陛下…”张让只觉得双腿一软,啪嗒一声跪倒在地上。“陛下,不是老奴不敢收,是,是咱…咱收不起呀!”

什么?

胡器?无人问津的胡器?竟然收不起?怎么就收不起了,不就是几百万,一千万的五铢钱?他万金堂里便是十个一千万也能拿出来。

“怎么就收不起了?你倒是说说看。”天子刘宏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一分。

张让无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说…丫的,刘宏,就是因为你个色痞,非要喜欢什么胡服诱惑,搞得整个洛阳的贵妇疯了似的去争抢,市面上的胡器,价格早就翻到天上去了。咱?哪里还能买得起呀!

张让这边踟蹰,反倒是曹节站出来一步,细细的解释道。

“陛下,也不知道怎地,洛阳城刮起了一阵‘胡风’,曹铄囤积的这胡器,愣是以十倍的价钱卖给了洛阳城的大商贾们,若是现在再采买,怕是没有十五倍的价钱,根本买不到了,何况…就是有钱,估摸着,现在,这市面上的胡器也不多了。”

啥?十倍?曹嵩的那个荒唐的败家孙子曹铄,竟然一转手卖了十倍的价钱?

可能么?

天子刘宏整个人有点懵,可看着曹节一本正经的表情,又不像是再说谎。可是…就前几天?他夜游后宫的时候,刚刚才问到曹铄囤积胡器这事儿?到现在,这才几天呀?就赚了十倍?

等等?

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能刮起一阵胡风呢?

天子刘宏的眼睛瞪得浑圆硕大,整个面颊上满是惊诧…

“陛…陛下…”张让自然能看出天子疑惑什么,思索了半天,他总算是期期艾艾的解读道:“陛下…皇后,皇后那夜…那夜用的服饰、器具,那异域风情,统统都是…都是胡器!”

噢…原来如此。

张让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一下子,天子刘宏全都懂了。

没错…

他对皇后何莲装束出的那一抹异域风情的殿宇、服装,印象深刻,可偏偏,天子并不知道,这就是胡器。他还以为是天竺进贡来的器物呢!原来如此,原来是他的行为,让整个洛阳…整个大汉,刮起一阵“胡风”…

有点意思。

天子刘宏左右踱了两步,这事儿,越想,越觉得有味道,很有意思,出人意料。

紧接着,天子刘宏脚步一顿,他惊异的察觉,比这“胡风”更出人意料的,是曹铄,曹家的这个幼孙,他竟然抢先一步的预测到了,并且将所有的胡器囤积居奇。

咻,这是如何敏锐的洞察力呀?怕不是一个商业奇才吧?

天子刘宏自问。

若是他决计不可能提前预测到胡风将至,毕竟…信息太少,对市场做出准确的分析很冒险,也很大胆。万一“胡风”没来,那必是亏得血本无归!可偏偏,曹家这幼孙,赌赢了,这就意味深长了!

越想,越是觉得这曹铄不简单,可以说,做生意这么久了…还没有谁的名字像曹铄一样,深深的烙印在天子刘宏心里!

“奇才,商业奇才呀!”刘宏连连念出曹铄的名字。“曹铄,曹家的幼孙——曹铄…”

忽的,他转过身面向曹节。“曹大长秋,即刻回宫…朕要在千秋万岁殿,见见这个曹家的商业奇才。”

好奇,一时间,天子刘宏对曹铄这个小家伙无比的好奇,不光是对他这个人好奇,更是对他的生意经,对他如何能料到“胡风”将至,充满了好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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