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店老板顿时呆若木鸡,他怔怔然地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头戴熊皮蕃帽,长有浓密金眉金须的“西域公子”,着实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什,什么?机会……”
魏颉面露浅笑,点了点头,朗声应道:“对呀,感谢老板你给了我们一个偿还酒肉之恩的机会,你的血海深仇,就由我们来报啦!”
满脸霜色的李穆瞪圆了两颗眼珠子,他上下左右的反复打量着眼前之人,想努力确认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患了失心疯在说胡话。
魏颉哈哈一笑,咧嘴说道:“怎么?老板信不过我们?”
酒铺老板连忙摆手辩解道:“不敢不敢,只是……公子可能不知,那伙贼人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实在不是容易对付的啊!”
魏颉仰头大笑了一声,扭头拍了一下朱丹裙小丫头许灵霜的肩膀,“来,小霜儿,给咱们店老板露上一手。”
许灵霜歪了歪满头青丝的小脑袋,眼神清莹的问道:“怎么样算露一手?”
魏颉随手指了指旁边的那颗虽然枯败却仍有一丈多高的老树,扬了扬胳膊,笑道:“一拳,来上一拳就好。”
许灵霜轻声“嗯”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握紧粉嫩双拳,那枚金刚白玉镯登时发挥其法宝神效,少女的两颗白净拳头之上瞬间覆盖了一层彩光莹澈的华丽色泽,继而两腿分开摆出一个稳健扎实的拳架,正是那套魏颉独创武学“长啸拳”的开篇起手式。
转瞬,一拳倾力轰出。
肉眼可见的罡气汹涌而发,直袭老树的中段树干。
“嘭”的一声震耳大响,木屑碎粉飞扬,丈余长的大树轰然倒了下来!
眼前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令从未见过大世面的中年李穆当场目瞪口呆,恍若目睹武道仙人的神迹手笔一般。
“来,老板,轮到我给你露一手了。”魏颉嬉笑着走上前去,来到那大半截断裂的老树旁边,缓缓弯下腰去,伸出右手紧密贴在了那层纹理纵横的粗糙树皮上面。
专心发动那门从生铁雕任我啸那里偷学来的稀世功法“绕指柔”,蓦地里,有四条纯白色的剔骨剥筋鱼从其右手掌心中钻出,倏然将巨大的枯树木段切割成了无数小碎块。
“啊……”李穆惊异万分,如见天界神明下凡,慌忙跪倒在了地上,朝着魏颉和许灵霜大力磕头道:“二位大侠好神功,求大侠替我当家做主啊!”
少女许灵霜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微微甜笑道:“那个姓郁的狗贼作恶多端,我们杀他乃是替天行道,店主你就不必多礼了。”
“二位大侠倘若真能帮我报了这大仇……”李穆的两眼中淌下滚滚热泪来,他嗓音颤抖的说道:“若真能如此,我愿意下半辈子给大侠当牛做马!”
魏颉快意大笑,摆手回绝道:“不必不必,我们江湖侠义辈,向来都是仗义出手,从不求人回报的,对吧,小霜儿?”
许灵霜声音甜腻,眯眼而笑,娇声应道:“对呀老板,你呢,就还继续在这儿开你的酒铺好了,我们不用你来做牛做马的。”
“太谢谢了,真的太谢谢了……”李掌柜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恳切感谢道。
“哎,别干说了,把好酒好肉通通都拿出来吧。”魏颉甚是直率的说道,“再厉害的大侠,也须得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上山杀贼啊!”
“是是,二位先去里屋坐着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准备。”
之后李老板慷慨至极的将店内所有珍藏酒水都拿了出来,新鲜牛肉更是不要钱似的贡献给了二位大侠。许灵霜胃小本就已吃不了多少了,故而绝大部分的好酒好肉都进了“大侠”魏颉的肚皮里去。
待到酒足饭饱后,魏、许二人别了满怀殷切期盼的李穆李店主,策马离开山脚下的那间小酒铺,心中既已笃定了明确的杀贼目标,也便不多拐甚么弯路,直往山上赶去了。
临近傍晚,天边已显有暮色。
二人纵马赶路,于已无七步毒蛇的七步山间穿行。
“为偿一饭之恩,仗义出手,主动上山讨伐山贼。”
魏颉一脸闲适的神情,“小霜儿,咱们现如今干的这件事儿,可称得上是‘游侠本色’了吧。”
许灵霜笑嘻嘻的应了一下,道:“那是自然咯,大胆哥你不一直都是货真价实的江湖游侠么!”
魏颉听得这般绝好赞词,心里美滋滋的无比受用,嘴上却仍“口非心是”的自嘲道:“你这话可未免太过恭维我啦,我一个被朝廷钦定格杀勿论的重金悬赏犯人,哪儿算得上什么游侠呢?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小霜儿你可真会夸人!”
顿了顿,不忘特意补充了一句:“当然啦,你若真这么想我,那也无妨……”
“叮铃铃——”
他正兴致勃勃的说着,忽有一阵轻灵悦耳的铜铃声传了过来。
原是胯-下白马的马脚不小心绊到了一根离地不高的纤细黑色丝线,丝线上绑着的几个铜制铃铛一齐摇晃震颤响动,声不绝耳。
不多时,十余名神情凶狠的持械汉子从草丛里猛然跳了出来。
个个手中都擎有一柄明晃晃的大砍刀。
为首的一人举着大刀,狞声喝道:“哪儿来的小贼,敢擅闯我们吞象寨的地界,这是赶着投胎了?”
在其身后的一人忽然雀跃的大叫了起来:“快看,那娘们儿身段好着哩!”
十余人一齐看向那名坐于马鞍上的朱丹裙少女许灵霜,仅一看,眼睛立马便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瞧这衣裳,分明是个从西域来的俊俏小娘子嘛!”
“爷们活了三十多年,可还没玩过西域小妞呢!也不知与咱们中原的女子相比如何?”
“啧啧,这小妞够正够水灵!这要是拉到黑市去卖,少说能卖个四五千两呐!”
“不止不止,至少能卖八千多两!”
“那男的穿得也挺人模狗样的,估计包里装了不少银子呢!”
“发了,这下咱们哥儿几个可真发了!”
一伙持刀汉子七嘴八舌,聊得甚是激动热烈,如若菜市场挑拣蔬果的大爷大妈一般。
毫无疑问,这是一群杀人谋财、拐卖妇女的山匪草寇。
魏颉微微凑近身子,对坐在前面的许灵霜轻声调笑道:“你觉得你自己能值多少两啊?”
许灵霜不由得赧颜一笑,假嗔回应道:“那我估计比你贵点儿。”
魏颉淡淡然笑了笑,转而冲着那一伙明显是当真急着来投胎的山贼们喝问道:“喂,你们几个,谁是郁强龙?”
为首的那名汉子面容凶恶,梗着脖子斥骂道:“你吖居然敢直呼我们老大的名讳,找死啊?!”
魏颉嗤之以鼻,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你们老大是皇帝么?连直呼名讳都不行?”
“兄弟们,上!”为首的汉子愤怒的大声施发号令,“给我把这男的活生生剁成烂泥!”
匪徒人人霸道雄壮,阵势不凡的向着魏、许二人踏步冲杀了过来。
“又有实战的机会了哎,嗯,这次不用再留手了,十五个狗杂-种,只留一个活口就行。”
语罢,魏颉动作和缓的推出一掌,将温存蕴藉在体内的那股阴阳协调、日月交泰的“紫霄真气”尽数覆盖在了许灵霜的全身表面。
那一袭朱丹红裙得释道两家的珍贵真气护体,体魄变得稳固无比,胆气骤增,立时掣出两柄提前别在了腰间的赤金色硬鞭。
左手紧握思-春,右手把持念水。
赤影忽闪。
眨眼间已急掠上前。
脸蒙赤纱的少女毫无怯意地冲向了十五名持刀匪徒。
那群过惯了杀人劫财勾当的贼人同样势气不俗,数柄精钢大刀劈风而落,直奔许灵霜的天灵盖砸了下来。
明晃耀眼的刃身斫在双鞭之上,陡然发出一阵“哐啷哐当”的清脆响动。
许灵霜提臂格挡开第一波刚猛攻势,运足内力蓦然提起一脚,结实地蹬在了为首那名粗鲁匪徒的脑袋上。
那冤-孽贼子的头颅当时就分离颈部和身体,被狠狠踹飞了出来,无头尸身带来的强猛冲击力将那家伙身后的好几个人都撞得摔倒在地,站立不起。
身穿朱丹色小裙的花季少女身形奇快,顷刻使开了那套大胆哥魏颉以大漠星辰诀和碧泉经为基础开创出的上乘武学“青云鞭诀”,有淡青色的玄妙气息肆意流转双鞭。
乒乓声此起彼伏,青气所经之处鲜亮刀刃尽皆怦然破碎,支离残裂的铁片散落一地。
晃眼间已有五名山贼被形若青蛇的茫茫真气扫中身子,当场骨骼碎裂、筋肉割断而亡,死得堪称惨绝。
许灵霜拧动腰髋转身后蹬,再度飞出凌厉一腿,踹中一人的小腹丹田,那可怜的汉子五脏六腑俱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击,当即口吐海量鲜血,颜面着地倒了下去,浑身抽搐几下后便不动了。
此时又有四人的泼风大刀挥劈而下,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夹击围攻,一刀刀死命砍在了红裙小丫头的身上。
紫霄真气雄浑无比,一柄柄杀人锋刃全然透不得入,许灵霜以体魄硬扛下了一记记猛烈刚强的刀砍,毫发无伤!
“砰砰”两下,少女步伐灵活敏捷,朝左右两边先后快速递出了两发霸气肘击,精准无误地打碎了两个贼人的颌下喉管,霎时地下又多了两具热乎的山贼尸体。
双鞭一齐前刺,“噗”的一声,两根昔日赤焰魔君许焰的趁手兵器,就那么同时戮进了两个该死匪徒的前胸膻中穴,胸口要穴处突兀多了两个不小的血窟窿,哪儿还有命在?
许灵霜大幅纵低身子,脚步瞬时扭转,带动上半身画了个圆圈,赤金双鞭刮过两个倒霉蛋的下盘,青云真气化成的罡蛇如凌锐砍刀一般轻松斩断了那两人的四条粗壮大腿,杀猪似的惨叫从断腿二人的口中发出,可谓是凄厉绝伦。
“继续继续!”骑于白马背上的魏颉欣慰拍手道,“再干掉两个就行了。”
许灵霜冲上去“咚咚”踏出两腿,葬送了那两个犹自发出聒噪哀嚎的悲催贼寇,接着微一侧身,堪堪躲了双刀的夹击,两手递鞭,顺势往前准确挥落——
“咚!”
那两个联手配合还算有点默契的挥刀汉子都被赤金硬鞭来了个“当头棒喝”,坚硬颅骨碎成七七四十九瓣,莫说颅内软乎乎的脑子了,甚至就连眼球都从眶里挤压爆飞了出来,若非许灵霜身上覆遍有神圣无瑕的紫霄真气,必然是要被溅得满脸满身都是鲜血的了。
拦路者启衅者共有一十五人,转眼就只剩下一人了。
今日这一战,是碧玉年华的少女许灵霜第一次尝试不留半分余地的亲手取人性命。江湖武夫杀人夺命本就寻常,况乎是那种土鸡猪狗般的山间匪人?纵然杀得再多也没什么要紧。
她此刻正静静地瞧着地上那十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半分波澜起伏和情绪动荡。可能是近段日子接二连三的实战打斗,亦有可能是昔日丧父血案带来的可怕影响,或者是大量炼化异种金丹产生的不良弊端,反正她杀完人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原来人命果真是那么不值钱的轻-贱东西,一个鲜活富有勃勃生命力的人,杀起来原来是如此的轻松容易,随便一下就能彻底要了他们的大好-性命……
这会儿魏颉也已飞身掠下了马背,来到朱裙少女许灵霜的身旁,左手负后,右手竖大拇指,由衷赞赏道:“不错,这一场打得相当不错,再接再厉!”
走至仅剩的那名已然被同伴的身死吓傻了的汉子面前,年轻人换了个阴沉严厉的脸色,肃声说道:“之所以留你一条狗命,是因为我们不认识去山寨的路,所以你若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带路吧。”
那个失了兵器的汉子若小鸡啄米似的快速点了几下脑袋,应声喏道:“你们跟我来吧。”
魏、许二人在那家伙的带领下,顺顺利利来到了位于七步山山顶处的那座规模不小的吞象寨本部。
遥望着座落在前头不远处的土匪寨子,魏颉用鼻子出了口气,摆了摆手,冲着那个领路的听话汉子说道:“行了,你滚吧,这条命算是被你挣下来了。记得下山以后换个有本钱的买卖做做,再干这等伤天害理的短命勾当,可决计活不长久!”
“多谢大爷饶命,小的一定终身牢记大爷的嘱咐!”
汉子挣得宝贵性命后,忙不迭像条丧家野狗般逃下了山。他倒也当真不忘魏颉的那番劝善训诫,跑去有钱人家里寻了份几年长工的粗累活计,在富户的里中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干活,因其一贯做工勤勉卖力,也从未做过什么不干净的手脚,故而深得家中主子心意,平日里除了每月一结的保底工钱外,还意外得了蛮多的赏银,挣来的油水可以说着实不少。四十五岁那年经当地口碑不错的媒婆牵线介绍,娶了个生得挺俏的哑巴姑娘当老婆,又靠着多年来的部分积蓄购了几亩山里的薄田,就此以种桑养蚕为生,接近半百之年的时候和妻子生育了个宝贝女儿,所幸爱女身体健康并未遗传母亲的口疾,一家人过上了和和美美、其乐融融的生活。女儿十六岁的时候嫁给了个科举不利的教书先生,虽说这岁数是大了点,但性子却十分温良守礼,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除去数额不小的彩礼外,女儿嫁人后每个月都会往娘家寄钱过来给老两口吃饭开销。既然不缺银子花,自然就用不着多瞎操什么心了,闲来无事就约上几个关系处得不错的邻居老头一块儿去牵狗遛鸟饮茶散步,每日闲适自在,真正是安度晚年尽享天伦之乐,一直活到快八十岁方才寿终正寝。
再说回这七步山顶即将到来的那一场死人无数的血腥屠杀。
那匹神骏非凡显然价值不菲的高头白马背上,魏颉双手搭在许灵霜那窄窄的挺拔直角肩膀上面,把脸凑了上去,微微笑着问道:“小霜儿,准备好和我一起杀个痛快了吗?”
“把山上的人都给杀了么?”许灵霜扭头问道。
“嗯,都……不,那个姓郁的贼人头目别杀,要活捉。”魏颉沉声道,“等会儿我们还要擒着那厮下山去找李老板呢。”
许灵霜点了点头,道了句“好”。
“放心,这次我也会出手,不会让你有事的。”魏颉嗓音柔和,“来,把面纱取了,该露脸的时候呢,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就全当是登台唱戏,今儿就把你有的功夫本事全都使出来罢!”
待帮俏脸小丫头许灵霜摘下遮面的那条深红色薄纱后,魏颉同样取掉了脑袋顶上那个相当累赘的熊皮蕃帽,拔去了粘在脸上修容用的金眉和金须,再度露出了那张甚是年轻的清俊脸庞。
魏颉再一次将体内珍存的紫霄真气依附在了许灵霜的身上,有此释道两家玄妙气机增强体魄,自可抵御世间任何寻常兵器的无尽攻势,他伸手揉了揉许灵霜那颗长满顺滑青丝的小脑袋,轻轻笑了笑,抬头遥望着山顶的那座大型匪寨,脸上尽是快意亢奋的神情,用力策动马缰,蓦然大喝一声:“驾!”
这一天日迫西山黄昏迟暮,有两名修为高超的“西域”不速之客公然策马闯入了七步山吞象寨。
为首的一名年纪不大的绝美女子,身穿一袭朱丹色霓裳小裙,容貌脱俗宛若落尘天仙,秀发柔顺恰如漆黑墨瀑。诗圣谢心然曾在诗中以“风吹仙袂裾飘飘,鲜艳霓裳羽衣摇”两句来描写刻画女子衣袂飘摇的仙人姿态,如此绝妙的诗句用在眼下那名朱裙少女的身上同样十分熨帖妥当。
女子左右手皆握有一柄外观华丽精美的赤金色硬鞭,两根鞭头俱缠绕有青绿色的幽芒罡气,便似两条不断扭动身子的狰狞青蛇。
在其身后紧紧跟着一骑,白马背上是一位穿有孔雀蓝绸缎袄子的俊秀男子,容颜盖世、五官出尘,身材挺拔如松,气质潇洒绝伦。右手里握有一柄出鞘的血色长剑,挥舞耍动间有铮铮龙鸣大作。男子身旁还悬停有一对细小飞剑,一呈墨绿色,一呈深蓝色,另有一条戒尺状的通灵物,光看品相就知此物必然是稀世少有。
那袭持鞭的红色身影飞纵若闪电极光,与寨子里一众出战迎敌的匪徒拼杀厮斗,招式的精妙高奥程度足可用“匪夷所思”四字来形容。
青光划过,大量兵刃砰然碎裂。
赤影忽闪,无数人头滚滚而落。
所到处哀嚎四起,就似那饥残饿虎扑入了绵软羔羊的族群之中。
女子一边恣意野蛮杀人,一边用焕发着深红深紫玄妙气息的肉身抵挡着众人的倾力围杀。
刀剑,无效。
枪矛,亦无效。
甚至连那泼天而落的羽箭都无法对其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
女子恍如让道门里永世镇压的妖魔鬼怪附了体,又如同是被佛门里万年不朽的金刚佛陀着了身!
身后的那名持剑男子则肆意挥舞着手中的血色利刃,龙鸣铮铮不止,剑气所及之地,再无半个喘气的生灵有幸存活。
两柄细小飞剑外加一条通灵飞尺,将一个个被骇破胆子试图逃跑离寨的家伙毫不留情地杀害,人命便连不值钱的土木草芥都还不如。
一座资源丰富、春秋鼎盛的草寇山寨,在仅仅不到两柱香的时间里,就已横七竖八地躺下了几百具尸体,血流成河,遍地都是新鲜碎肉与颈上头颅。
剑光与贼首齐落,鞭影共热血横飞。
真正意义上的一场“灭顶之灾”!
许灵霜在前面一个劲儿地冲锋杀贼,魏颉则骑白马跟着负责殿后,二人很快便杀入了吞象寨的中心大屋——聚义堂。
昔日那座号称“中原第一匪寨”的九龙山上就有那么一间大堂名为“聚义”,共有一百零八位结义兄弟在堂中齐聚,而后山寨被朝廷派遣的重兵攻陷踏破,九龙匪寨也为之付诸一炬。吞象寨寨主仰慕那位“火烧燎骨口”的霍元巢已久,故此跟风似的给山寨里的那间中央大堂取名为了聚义堂。
“磅”的一声闷沉的巨响。
朱丹裙少女手持青芒双鞭,一脚踢开了堂门。
处在屋内的一众汉子无一不在划拳饮酒、痛快吃肉。西首的那张虎皮大椅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个光头的粗野男子,正是绰号“断头虺”的郁强龙。
他见有陌生的一男一女持械闯入大堂,暴声喝问道:“尔等是什么人?!”
骑于白马背上的魏颉目不转睛地盯着匪首郁强龙,也不搭话,只是口中轻描淡写的吐了一个字出来,“杀!”
许灵霜听罢,二话未说便持鞭朝堂内的众人疾步猛冲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壶酒的功夫。
满满当当一屋子的绿林山匪,除了堂堂寨主以外,无一人幸存。
那个顶着颗铮亮大光头的男子面如土色,两腿发软发酸,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倒是魏颉率先开口,他笑意粲然的说道:“我们两个呢,江湖人称‘灵杰双侠’,是你们这伙儿贼人命里注定的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