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画冤枉了颜六月,无何愧疚感,反是觉着未揪住颜六月的小辨,心下不痛快。

他和马顺在街市上闲逛,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到了偏东颜府的油纸伞铺。

驻足在门前,看着若大敞亮的铺子,顾客满盈,人来人往,心里油然而生不平衡感。

凭什么颜府靠卖几把破伞,富得流油?

他闲庭信步走了进去,店家见了墨书画,忙碌中笑问,“墨公子今儿有空来伞铺,可是为颜二小姐买油纸伞?”

店家是颜府雇佣,管着铺子里的生意买卖,秦贤作为颜府的大管家,常来查看货品质量及每日盈利情况。

墨书画在花花绿绿的油纸伞中,穿来穿去的观赏,听这一问,本想回答,“不是”,嘴里却含糊其词,“嗯嗯,看看。”

举目四望,伞上的图画色彩斑斓,种类繁多,什么花啊草啊,人物形象的应有尽有。

画作在他眼中,称不上绝佳,算是拿得出手。

但相比自己的手趣÷阁,纯属天壤之别。

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在各色各样的油纸伞中流连忘返。

“太美了!颜府的伞具天下无双!”

“是啊是啊,既算上趟京城,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本小姐就喜欢这家的,深入人心。”…

耳边听着莺莺燕燕声,皆是夸颜府货品的,墨书画浓眉微拧,他心想,“这也叫好?”

“生意越来越好了啊。”

转了一会儿,墨书画转累了,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言不由衷道了一句。

店家正眉飞色舞为一位姑娘介绍油纸伞,听了他这句,接口笑回,“好是越发的好了,只是后院忙坏了绘画的老先生和徒弟。”

墨书画沉寂了半会儿,一个念头忽而闪过,遂对店家诚心诚意道,“看来颜府缺画手,本公子不计工钱,可免费帮工。”

店家一听,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墨公子金贵手,将来是颜二姑爷,哪能干这粗活?”

“本公子说使得就使得。”

墨书画起身后,径直往后院而去,马顺一直跟随。

穿过门面铺子,走过一条长廊,来到了后院。

圆形的院落里,最先印入眼帘的,是许多竹伞架子摆放一处,帮工们正手忙脚乱的贴油白纸。

另一处,地上密密麻麻摆了约几十把未作画的伞,白发白须的老先生和他那徒弟,坐在小板凳上不厌其烦的为油纸伞涂画。

画好的伞归放在一侧,经风吹日晒入了成品库,一一拿到铺子里售卖。

墨书画单手托腮站立那里,看着老先生和徒弟画趣÷阁生景。

鬼心眼一闪而过,他对老先生开口道,“先生手艺高超,墨书画来学习了!”

老先生忙中偷闲抬头看墨书画,目光随之又落在他手中的折扇上,微笑道,“听闻墨公子家藏百卷美女图,神趣÷阁佳画令人赞叹,今日只看公子手中的折扇图,便知名声不虚!”

“老朽拙趣÷阁之作,全不能与公子相提并论啊!”

墨书画谦虚笑道,“先生过奖了!”

“来来来,先生给用具,我也来画画看。”他动了歪心思,显得迫不及待。

老先生哪知这些,让徒弟给了他用具及几把油纸伞。

“少了少了,多给些。”墨书画嫌油纸伞太少,自行多拿了些。

马顺心疼道,“公子做这许多,别是累坏了。”

墨书画笑了笑,也不答,坐在小板凳上乱涂乱画,不一会儿,十几把油纸伞面目全非。

老先生等人忙累如狗,根本顾不上看他,不知己损了十几把了。

马顺站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不觉恍然大悟。

公子这是使坏呢!

墨书画一边乱画,一边在心里恨恨道,“颜六月,你清高,你个性,你凶巴巴,你心眼多…”

此公子兴奋过度,油纸伞糟蹋的渐多,自己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上了,“真,真的累死了…”

他不想再干下去,慢慢的站起来,直起酸疼的腰扭了几扭。

“先生,您忙吧。”

临出门前,墨书画礼貌打了声招呼,老先生头也未及抬,“公子慢走。”

墨书画和马顺出了颜府伞铺,走到人少处,这才笑出声道,“出了口恶气,舒服多了。”

马顺溜须拍马道,“公子有才!”

而颜府的后院,此时乱哄哄的,“哎呀,这墨公子画废了二十多把伞,损失不小…”

“不是说,他是江南画手才子么,怎名不符实?”

“如何向秦管家交待?”

“颜老爷若知晓了,一顿好骂不说,工钱怕是所剩无几了…”…

老先生见帮工们怨气冲天,一顿捶胸顿足,“怪老朽糊涂,糊涂了,偏信了墨公子…”

事情瞒不住,终是传到了颜府,颜郎才一气之下,要辞了这帮人。

颜六月听闻后,及时雨劝阻,“爹息怒,干坏事的是墨书画,又不是工人们,看在大伙任劳任怨的份上,不但留下来,工钱也一分不少。”

“颜府以宽怀得人心,自是万事兴!”

颜郎才听言想了想,自己似乎反应过激,行事做法欠妥,终是认真听取了颜六月的建议。

“墨府公子如此调皮,这墨宁采也不管一管?”颜郎才气恼不已。

颜六月抓住机会,不疼不痒道,“爹,这就是您要女儿嫁的人。”

颜郎才悔不当初道,“双方已订好的婚事,再是反悔,必是惹世人笑话啊!”

颜六月对婚姻一事,早已看得云淡风轻,嫁过去了,也会想法子和离。

故而,一切都不重要了。

墨书画无休止的你来我往的斗,更激发了颜六月的斗志。

“墨书画,你可真行,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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