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粗重地喘了两口气,盯着柳絮儿的脸看了一眼。

她双目紧闭,眉心郁结,如果不是身体斜靠在岩壁上,早就已经倒下来了。

艰难迈步,我又走到那蜡人跟前,左手用木棍撑住身体,右手拔出腰间的分尸刀。

举手挥刀!

那人的脑袋应声而落,轱辘轱辘地滚到了我脚下。

他头上的烛火灭了,眉心正中央却是一个幽深的洞。

地上还有一根铜箭……

分明是我和柳絮儿转头后,那根铜箭从它眉心掉出来了,它才会鬼上身了柳絮儿!

我收起分尸刀,踢了一脚它的脑袋,将地上的铜箭捡了起来。

只不过铜箭太油腻了,我在岩壁上蹭了好几下都蹭不干净,一阵阵浓郁的尸臭味儿,更让人作呕。

本来我想将它扔了,可低头一瞧我挂着的分尸刀,刀身上也有不少尸油,还蹭到了我的衣服上。

脸皮抽搐了一下,我将铜箭装进了外兜里头。

这种环境和节骨眼上,还要什么矫情?

又盯着尸体看了几秒钟,我确定它满身都是尸油。

再瞧了一眼我手中握着的木棍,心头不免有种说不出的震动。

这玩意儿……

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一直觉得,老先生给我这东西,是象征性的,他将十观相术给了我,那我得真像是个算命先生一样,拿着点儿东西。

况且,它非金非铜,一根寻常的木棍挂着一条布,我哪儿能想到,它居然是驱邪的利器?!

定了定神,我立即将其裹在顶端的布条解开了。

风一吹,整根布条都随之晃动,其上那两排字,都仿佛成了我的定心丸。

这时,柳絮儿脑袋忽然晃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茫然不解地说道:“怎么回事儿……我好像昏过去了?”

“没事了,被鬼上身了一下,这东西邪门。”我刚说完。

柳絮儿怀中那两个黄鼠狼,居然也清醒过来,分别蹿上了柳絮儿的肩头,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我。

之前那白毛狐狸,此刻又藏在了柳絮儿的脖颈后。

柳絮儿惊怕地看着那无头尸体,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咋办……还能过去吗?要不,我们……”柳絮儿不安地开口。

没等她说完,我眉头一拧,说了句有我在,不用怕什么。

我一手持着木棍,一手拉起柳絮儿的胳膊,迈步往前走去。

十几米后,经过了下一具被削掉脑袋的蜡人。

我刚过去,柳絮儿就惊疑的喊了一句又是火……

我微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

那尸体的头顶,的确燃起来了烛火,可下一瞬,那烛火又熄灭了……

更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尸体砰的一声跪了下来,竟像是跪倒在了我面前!

我心跳顿时加快了不少。

短暂的疑惑后,我瞥了一眼手中的木棍。

是因为它?

柳絮儿明显是傻眼了。

呆呆地说:“怎么回事儿?凶尸下跪了?”

我不太好解释,便直说了句:“先过去”。

百来米的距离,一晃眼便走过,我数了一下,我们总共走过了九个头顶点烛芯的蜡人。

剩下的那七个,在我经过之后也都跪了下来……

柳絮儿到最后,都是紧紧抿着嘴巴,不敢说话了。

我心头同样很疑惑。

可这一切,我只能归咎于,老先生很强……

是我想不到的那种“强!”

很快,我们走到了老道观的围墙下头。

黑漆漆的高墙,厚重之余,还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到了这里,已经没有蜡尸了。

给人的感觉,那些尸体是在保护老道观,好似布置的人知道,岩壁是通往老道观的一条路,故意设置在那里,让人无法经过一样……

可我依旧警惕万分,天知道老道观本身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老道观不小,顺着这堵墙,我和柳絮儿走了五六分钟,才走到整座道观的正面。

一直走到了这面墙的正中央,便到了山门之前。

山门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只有一条小小的窄路可以通往外边儿。

整个山门至少有三米高,三米宽。

门身是一种怪异的木头,其颜色呈现乌金色,却有着一层又一层清晰的年轮。

就好像这道门,是一整棵树干的横截面制作而成的……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得多大的木头来做门,破坏环境……”

柳絮儿同样怔怔地看着山门,喃喃念道:“阴阳二字看零正,坐向须知病。若遇正神正位装,拨水入零堂。”

柳絮儿所念的是山门左边的一块竖匾,这内容,太玄奥深邃。

这时,柳絮儿又看向了右边,我同样看了过去。

看到那一排竖着的字,我本能的喃喃道:“零堂正向须知好,认取来山脑。水上排龙点位装,积粟万余仓。”

我再看向山门正中的横匾,那横匾是一块莹白如玉的石头,其上雕刻着四个大字:

“零正二神!”

不知道为什么,瞧见那几个字,我浑身肌肉都是缩紧的。

甚至有一个念头,想要跪倒在地。

我强行抑制,却觉得胸口好似被狠狠锤了一下

闷哼一声,我还是重重的跪下了……

“红河……你怎么了?”柳絮儿被吓了一跳。

我脸色微变,道:“你没感觉?”

柳絮儿不安道:“什么感觉?”

我眼皮抽搐了一下,说没什么,可能这老道观认男不认女,搞性别歧视。

柳絮儿小声嘀咕:“都什么地方了,还贫嘴……”

我没接柳絮儿的话。

跪了一下,我感觉好多了。

胸不闷了,也没人捶我心口了。

站起身来,我又看了几遍那些字。

最后,我目光才落在了门上。

门头挂着一把极为厚重的大锁,锁面黑漆漆的,但是锁眼中隐隐泛着金色。

锁头上还有“零正”两个字。

我摸出钥匙,低头看了一眼钥匙柄上的二神两个字,不正好贴和了牌匾上的“零正二神”四字吗?

我迈步走至门前,锁挂的很高,都在我的头顶位置了。

我正打算要将锁打开。

可锁身之下的门上,却还有一些深深纂刻的字眼。

最显眼的几个字,没被锁身压住。

“启锁开山门者,十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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