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铁抱着裤裆在地上打着滚,眼泪鼻涕都冒出来了。
李扩哈哈大笑:“痛快痛快,这些天来的郁闷,真是顷刻间得到宣泄。”
刘侍卫上前将佟铁扭送到衙门去。
李扩笑呵呵的说道:“先生以前跟我说,勿以善小而不为,朕这次总算是真真切切的做了一次小善之举……哈哈,说实话,真是痛快。”
明岳微微一笑:“陛下只要秉正气,行正事,自然心情舒畅了。”
两人边走边聊,旁若无人的离开了酒楼。
不远处的街道上,佟铁拼命挣扎反抗,朝着刘侍卫喊叫着什么。
只是隔着远了,明岳也听不清什么。
在街道的尽头,只见刘侍卫拔出刀,一刀扎进佟铁的腹部。
佟铁缓缓倒在地上。
曹公公的这个义子喊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曹公公已经死了,陈友方已经吓破了胆。
剩下的时间里,只要把燕军彻底打垮,将北方的失地收复,这个天下便算是太平了。
……
明岳的想法是极好的。
但燕军未必会配合他的打算。
数万燕军退守雍州,驻扎在城内城外,舔着流血的伤口。
兵器甲胄都在得到补充,但最大的问题依然是粮草。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雍州虽然有些存粮,但也不足以支撑数万大军的长期食用。
燕军派出许多小队,在四周的城镇“借粮”。
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季节里,大燕子民表现出拥戴燕军的热情,倾其所有,让数万燕军得到了果腹的粮食,即便自己饿死也毫无怨言。
对于民间的疾苦,史昭义有所耳闻,但也无暇顾及。
史昭义每天都在忙着巩固城防。
雍州本来就是坚城,而史昭义借鉴永安和麦城的防御,让士兵每天修建工事,让雍州变得固若金汤。
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雍州城的防御,是朝着四面展开的。
燕军不但在南面修建工事,在北面也修建了大量的工事,俨然要把雍州经营得铁桶一般。
至于这些工事防着谁,其实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了。
史四明和史昭义父子二人,一直貌合神离。
现在史昭义败北,那位自诩英明神武的大燕皇帝史四明,多半要有所动作了。
众将一个个心中忐忑,生怕在雍州又上演一场父子相残的惨剧。
让人感到庆幸的是,一个月后,燕京那边送来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军械铠甲,让雍州军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
辎重队带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史四明带领三万精锐御驾亲征,再过半个月就抵达雍州了。
一时间,雍州的大小将领都陷入了惶恐之中。
到了夜里,几个将军说是来找史昭义喝酒。
众人在史昭义房间里畅饮了半个多时辰。
忽然间,一个叫尉迟苍云的将军重重将酒杯拍在桌上:“我们在前线舍生忘死的厮杀,这次皇帝南下,只怕还要将我们这些人问罪,想想都不甘心啊!”
史昭义苦笑:“尉迟将军,我们毕竟是败军之将,难道还要让皇帝陛下封赏我们?”
说着,史昭义朝侍卫长使了个眼色。
侍卫长心领神会,他走出房间,招呼十几个侍卫在四周布防。
而侍卫长自己跳上屋顶,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周围。
房间里,史昭义沉声说道:“既然皇帝要来,大家总是需要准备的……尉迟将军,你带一万人,去雍州西南的驻马关,那边是我军西进的道路,务必牢牢守住。”
“到了驻马关之后,尉迟将军多囤积粮草,多建立营寨,从今日起,不管收到任何人的命令,也不得擅自离开。”
尉迟苍云站起来轰然应诺。
众将的心里都是明镜一样。
如果史四明和史昭义之间真的父子相残,那么驻马关的方向便极为重要。
只要有尉迟苍云的一万大军守在驻马关,史昭义便能在驻马关固守。
就算真的大势已去,史昭义也能带着一万大军西进,逃到西北荒原去牧马放羊,当个草原上的土皇帝。
史昭义又布置了几个任务,让手下的几个亲信抱团驻扎。
吩咐完之后,史昭义自嘲的一笑:“我和皇帝,毕竟是父子,但愿是我想多了。”
尉迟苍云低声说道:“殿下,这皇帝嘛,未必不能变成先帝啊!”
史昭义勃然变色:“不要再说了!我史昭义并非不忠不义之人!”
房间里的众将噤若寒蝉。
稍稍顿了顿,史昭义缓和了口气:“各位,他终究是我的父亲,若是他苦苦相逼,在能够保全性命和兵马的前提下,我们便忍一时之气……若是他非要赶尽杀绝,大郎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话说到这个份上,将军们都是松了口气。
这些将军跟随史昭义多年,如果史昭义失去太子之位,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最怕的就是史昭义心慈手软。
众人聚在一起又商议了片刻,将大事小事敲定之后,便准备迎接“圣驾”了。
……
修整道路、准备红毯、建立行宫,各种事情准备好之后,史昭义又让人在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建了迎接圣驾的长亭。
史昭义在长亭等了一天,斥候回来禀告,说大燕皇帝行动缓慢,明天上午才能抵达三十里亭。
第二天,史昭义又带着众将和士兵在三十里亭迎接圣驾。
到了日上三竿,行动缓慢的圣驾总算过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仪仗武士,后来各种龙旗、斧钺、黄罗伞盖,林林总总一大堆。
大燕成立没几年,但既然自称皇帝,史四明的排场却是摆得十足。
前面开道的士兵就有三千人,后面是近千武士拱卫的龙车。
那辆龙车由十六匹马拉扯,五对负重轮以精巧的方式连接,即便地形变化,也能让车上的人如履平地。
马车上面可容纳十七八个人,看车辆的造型,马车上似乎还设置了套间。
这马车虽然富丽堂皇,但燕军将领颇为不屑。
一个以武立国的皇帝,现在居然需要乘车了,想必已经胖得不成样子了。
果然,一个胖子从车上冒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