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野草坡,陈武带着手下向南缓缓前进。
这一路上,每隔七八里至十余里,就有一座烽火台。
烽火台既高又坚固,上面有士兵日夜不停地巡逻。
为了看清楚烽火台的构造,陈武化装成一个农夫,亲自前去查看。
陈武挑着担子靠近烽火台,没等他进入烽火台百步之内,高台上就射下了警告的箭矢。
把守烽火台的士兵不耐烦的大声呵斥,让陈武立刻离开。
虽然是敌对一方,但陈武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警惕性比燕军强多了。
陈武远远的惊鸿一瞥,以武者敏锐的目光,他看到烽火台有一扇铁门进出。
看铁门的样式和光泽,应该极为坚固。
烽火台上有长条形的气窗,可以瞭望、可以射箭,但是却无法让人类进出。
转身离去的陈武也不多做耽搁,天亮之后,他带着部下开始快步疾行。
向南八十里,原野上零零散散的矗立着一座座烽火台,监控范围覆盖方圆三百多里。
陈武忧心忡忡。
就算史昭义带领大军绕过永安县城,也未必无法逃过官兵的烽火台监视。
到时候十万大军被困在永安县城附近,补给线又不断被搔扰,搞不好就会全军崩溃。
陈武等人站在路边,拿出地图开始标记烽火台的位置。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数十名骑兵沿着官道疾驰而来。
附近没有树林可以躲避,陈武只好带着手下站在路边,强作镇定的露出笑容。
远远的,陈武还抱拳行礼,俨然一副投军义士的模样。
那群骑兵距离甚远的时候,就大声呼喊:“仁武四方!”
陈武微微一愣,心想这是官兵的什么习惯吗?
那些骑兵再次呼喊了一遍“仁武四方”。
只是这一次,骑兵纷纷抽出马刀、阔剑、投枪,一副准备厮杀的样子。
陈武心中暗叫不好。
看来这句“仁武四方”,是官兵相互之间确认身份的口令。
至于如何应对,也只有官兵自己才知道了。
那些官兵巡骑的马速更加快了,已经有几支弩箭朝这边射了过来。
只是战马疾驰之中,弩箭的准头太差,只有一个燕军武者受伤。
陈武眼看大事不妙,连忙招呼手下的武者赶紧逃跑。
空中传来投枪破空的风声,几支胳膊长短的三棱投枪从陈武背后飞来,将他的两名手下刺死。
陈武怪叫一声,他的身形猛然腾空而起,手中的长刀向疾刺而来的骑枪砍去。
噹的一声脆响,长刀砍在六尺长的骑枪上,包铁的枪杆竟被一刀斩断!
纵马疾驰的骑兵反应极快,他随手把枪杆丢掉,拔出马刀劈头盖脸朝着陈武砍去。
陈武的心中一股怒气升起。
这名骑兵只是普通人,竟敢仗着长枪快马,与他这个武道有成的强者对峙。
陈武怒吼一声,他长刀从下往上反撩。
刀刃从战马的腹部划过,将那匹战马一刀两断!
那名骑兵的反应倒是极快,他从战马上及时跳下,骨碌碌朝前面滚了七八丈,摔得鼻青脸肿。
陈武一刀劈死了战马,他听到周围惨呼声不断响起,下意识抬头左右看看。
陈武的手下可没有那么强悍的实力。
在骑兵的冲击下,陈武的手下死伤惨重。
骑兵居高临下,战刀或者长枪不需要奋力挥舞,靠着战马的狂暴冲击力,就能轻松造成致命伤。
陈武的手下接二连三倒下,急的陈武直跺脚。
“走!赶紧走!”陈武大声呼喊着:“别站在那里送死了!”
陈武提着刀来回奔走,保护手下向远方的树林逃跑。
幸存的七八个燕军武者带着伤,在陈武的掩护下退入树林。
那些官兵的巡骑见陈武实力强悍,跟在后面追了一段路,便拨马返回了。
领军的校尉回到永安县城,将路上遇到的情况禀告自己的上司。
一条条军情汇聚到了县衙,然后被标记在地图上。
卫伯玉用手指数了一下发生遭遇战的位置。
“燕军真舍得下本钱啊……”卫伯玉捋着胡须喃喃说道:“最少十支斥候队伍,在我们的后方全面开花,咱们那点儿家底,可全都被燕军看光了!”
明岳微微一笑:“越是如此,说明燕军越是要大军出动了。”
卫伯玉向一直不太说话的洛雪问道:“小姑娘,你怎么看?”
洛雪直接给出了具体的时间:“明天寅时,破军星动,燕军将从永安县城以北,攻入腹地。”
卫伯玉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洛雪,他好奇的问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怎么做?”
明岳淡定的说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尽管放他们过来。”
听到明岳的话,卫伯玉惊讶的皱了皱眉。
明岳倒也没有傲慢,他轻声解释道:“永安县城到洛城之间,虽不说一马平川,但也无险可守,我们固守永安县城的目标,就是要阻断燕军的补给线。”
明岳指着地图说道:“燕军攻击永安县城二十天,城池毫发无损,他们现在就算分兵,也不敢轻视永安县城的守军,比如留下一部分人围困永安,再除掉保护补给线的兵力,史昭义能够调遣的士兵,在十万人左右。”
指着地图上的一片空地,明岳信心十足:“在永安与洛城之间消灭燕军这十万人,燕军必然元气大伤!”
卫伯玉苦笑:“先生说的当然没错,可是……”
愁容满面的卫伯玉心想,那是十万精兵,又不是十万头猪。
官兵在永安和洛城两地的军兵尚且不住十万,兵力远不如燕军。
想要歼灭那十万人,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