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纳兰笙不服气道,“不会你自个=儿也不知dào
吧。”
秋池一笑,望着他颔了颔首,“然也,我确是不知。”
纳兰笙一噎,随即忿忿,“你自个儿都不知dào
,还让我想?”
秋池笑了笑,将目光投向那副楹联。在接任北府将军一职后的当夜,他便写了这幅楹联,却持笔甚久,也未写出横批。
横批么……
收回视线,他淡淡一笑。
纳兰笙晃了一圈,四下里看了看,摇头道,“你这府里冷冰冰的,你也不弄点摆设玩意儿什么的——对了,”他转回头,“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你娘没催你亲事?”
秋池站起身,走了两步到门前,负手而立,“如今事务繁忙,今年要更换军备,还有一批工事,年底老兵退伍,甄选新兵······”>
顿住,摇了摇头,“日后再说。”
纳兰笙不赞同的看着他,“即便现在不成亲,那你也该打算打算啊!这娶妻生子可是一辈子的事,你在苍郡天天在军营,回了大京也不四处走动走动,各家姑娘小姐容貌品行,你也该打听打听,心里有个底吧。”
秋池抬首看着天际并未转身,“成亲不过是找个女子繁衍子嗣——她若能懂规矩,守妇道,能孝敬公婆,教导子女,我自能给她脸面尊重。”
纳兰笙摇了摇头,这人真真是无趣。
这时,一个仆人前来通禀,“将军,方府方公子来了。”
秋池颔首,“请他进来。”
纳兰笙随即丢开方才的心思,站了起来,满目期待。
昨日这个方公子的表现实在对足了他的胃口·实在有些期待今日这方公子又能带来何种惊喜。
不多时,一个少年就在管家的接引下走了进来。
还是那双翅的白纱帽,却换了一身月白暗竹文的长衫,缓步而入,不疾不徐,到了近前,秀美的面容上挂着浅浅的矜持笑意,朝他们二人一拱手,不卑不亢·“方世玉见过秋将军,纳兰五公子。”
“你认得我?”纳兰笙看着明思,忽地“咦”了一声,只觉眼前人莫名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方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明思心里微惊,面上却丝毫不露,“纳兰五公子说笑了,这大京城何人不知五公子与秋将军一文一武,同为太子伴读·相交莫逆。小民不曾见过五公子,不过昨日一见,也能猜出几分。”
纳兰笙呵呵一笑,“秋池这‘武,确是名副其实,我这‘文,不过是滥竽充数,方公子昨日一番豪言,我可是佩服的紧。”
明思笑了笑·并未接口。
秋池见两人寒暄,也不插口·这时,才看着明思道,“方公子,这边请。”
就在这时·刚刚退下的管家又急急的走了进来,行了个礼·“将军,太子殿下到访。”
秋池站定脚步·看着明思一眼略一颔首,“方公子稍候。”
明思回点了点头,秋池便大踏步朝外,去迎接太子了。
听得太子突然到访,纳兰笙也是一怔,看着明思又是一笑,“方兄,你倒是跟太子有缘。”
这些年,太子也少有出宫,偏生昨日今日出来,都正巧这方世玉也在。
明思垂了垂眸,抬眼起来已是眸色平静,“小可只是一介布衣,五公子此言实是僭越,小可受不起。”
纳兰笙这才想起方世玉的布衣身份,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公子不必拘泥,太子殿下昨儿个可是盛赞于你,什么官身布衣的,咱们都一样,都是皇上的子民,都要尽忠于皇上。”
尽忠于皇上?
明思心底轻声笑了笑,自己可没那心思。
“你这小子,该不是故yì
说给本太子听的吧?”一道慵懒的语声响
明思垂眸,复抬眼看去。
司马陵一身耀眼的朱红长袍,当先在前,身侧右侧半步远是秋池,两个人几乎一般高,一个朱红,一个枣红,前者风姿绝美妖娆,后者气质昂扬英挺。
两个风格不同的美男子同时进入视野,也算得一道风景。
在他们身后三步远,是将军府的管家同太子的两个近身侍从。
明思瞟了一眼,发xiàn
太子身边原先的那两个侍女不见了······
太子很快进到厅中,她赶紧跪拜,“小民参见太子殿下。”
“方公子请起。”司马陵语气倒是和蔼,“私服在外,这些礼节都免了吧。”
“谢太子殿下。”明思起身。
管家上前道,“将军,席已备好。”
秋池看了一眼太子,太子笑道,“我在宫中同父皇用过了,喝点酒便是。”
今日出宫前,父皇临时召他前去,说了些政事,所以耽搁到此刻。
酒席就设在谲厅,同正厅只隔了一个博古架。
到了近前,分宾主落座,一股浓烈沉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明思一顿,看了一眼秋池,露出了为难之色。
秋池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唤来管家,“去给方公子换过一壶梨花酿。”
管家很快将酒换过一壶,重新给明思注了一杯。
明思对酒并不熟悉,在纳兰府她们都是喝的米酒,但这种场合她定然不能提出要喝这种女子才喝的甜酒。
只得硬着头皮朝右侧的秋池颔首,“多谢将军体谅。”
司马陵坐她对面,“方公子如此酒量,可不像生意人家。”
“小民天生酒量浅,这个也是没法子的事,还望海涵。”明思端起酒杯起身,“小民就以此杯谢过太子赐匾之恩,也谢过秋将军今日之宴。小民先干为敬。”
说完,便将酒一口饮尽。
还好,酒一入喉,果然不复昨日辛辣,酒杯也比昨日小了不少。
她心下稍稍一安。
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太子也会来,可既然来了,过场总要走一走,她不如主动出手。
“方公子这可不对了,”纳兰笙笑道,“明明是两件事,一杯酒怎么成?”
明思愣了愣,看着已经喝完酒的司马陵同秋池二人,纳兰笙说完后,这二人都未出声。
咬了咬牙,想着这酒也不算烈,她执又倒了一杯,举起,“小民不知礼数,这杯敬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赏脸。”
一旁富贵赶紧给太子添酒,司马陵唇角浅笑,拿起酒杯举了举,一口饮尽。
明思也将自己的酒喝了。
又注了杯,看向秋池,“此杯敬秋将军!”
秋池起身,端起酒杯致意,明思也举杯,两人同时仰杯喝完。
松了口气,明思坐下,却听秋池道,“这梨花酿入口绵软,后劲却足,方公子多用些菜压压才是。”
明思一呆,抬眼看去,却见秋池眸中些许关切,见明思看他,他笑了笑,“我府中皆是烈酒,独这梨花酿入口香软些。
明思听明白他的解释之意,微微含笑,“劳将军费心了。”
“方公子,”司马陵看着他,“看方公子年纪,比纳兰还要小些,不知今年贵庚,籍贯何处?”
明思恭声道,“小民年十五,老家是寿山郡的。”
纳兰笙道,“真跟我同年,你是几月?”
明思笑了笑,报了方师长侄子的生辰“五月初八。”
纳兰笙笑了,“我是三月十八,这般说来,你还未满十五,是虚岁。”
明思只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心里打定主意尽量少开口。
纳兰笙又问,“方公子何时来的大京?”
明思道,“前日。”
纳兰笙“哦”了一声,“此番来是常住,还是?”
明思回,“过两日就回。”
“大京多好,为何不多住几日?”纳兰笙道。
明思答,“故土难离。”
纳兰笙又接着问了好几句,明思只拣最刻板的来回话。
渐渐地,纳兰笙也失了兴致,心道,昨日看这方公子侃侃而论,句句珠玑,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
不免有些失望,便住了话头。
秋池也有同感,秋池看了一眼太子,心想,果然是布衣子弟,未见过大场面,今日见太子在场拘谨了。
心中也微有失望。
司马陵看着对面的明思,心里却起了些疑心。
今日一来,听秋池说是宴请昨日那捐军资的方公子,却正好合了他心意。
早前同父皇商议朝中之事时,父皇还特地问了昨日之事,对这方公子甚有兴趣。还让他留意,若真个是有才学的,也不妨招揽于朝
如今,朝中吏治弊病甚多,那些个臣子个个皆有私心,无能臣可用,父皇也很是烦忧。
昨日那番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小小年纪,却胆识不浅,若真个能收于手下,调教一番,过得几年,也是臂膀。
从未有人能将国、军、民这三者关系用那样的巧妙-的说法联系起来,而这样的说法,也正是朝廷需yào
的。
方才他一直在观察这方公子,行为和答话都是中规中矩,却全不复昨日光彩。
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放下,“鲁王弹劾吏部侍郎罗大人的事,你们怎么看?”
怎么当着她说起了朝中政事?
明思心里嘀咕,把头又低了三分,赶紧吃菜。
秋池也有些意wài
,但太子既然问了,他也没有置喙的余地。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