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山,孤寒之地,万丈冰川绝刃之上,两道白‘色’身影遥遥相对,自隐世墨家走出的白袍男子白昊手中的黑‘色’长剑已经出鞘,黑‘色’剑鞘正静静的‘插’在对面寒冰覆盖的绝壁之上,在那方陡峭的绝壁之下,穿着淡雅服‘侍’的苏千惠轻轻拨‘弄’着耳旁被风吹‘乱’的发丝,神‘色’淡定雍容的看着对面冰川之上那道她最为熟悉的身影,眼神之中有些许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温柔与放任!

这已经是宁山河与白昊相遇的第七个日头,日当正午,阳光洒在大雪山上,让冰雪千里的大学上上覆盖了一层明亮的光芒,光线虽然很充足,但却没能融化掉大雪山上的冰层,在这里,即便是盛夏季节,覆盖在山体上的冰层也不会融化消失,就如同倔强的华夏人们一样,无论经历多少坎坷磨难,始终顽强的屹立在这个世界。

七日七夜以来,白昊与宁山河两人白天会有八个小时在比试,其余的时间却是在静坐休息,两人招式之间凶险无比,似乎都是杀招,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然而每每一方叫停的时候,另一方却会在第一时间停止出手,然后两人各自静坐在一旁,思索着,或者休息着。

寂静对视着的两人之间,相隔三十多米的距离,一道清风吹来,四周被之前的‘激’烈争斗而震碎的寒冰碎片突然坍塌,滑落向一旁,其中无数透明的碎冰颗粒溅‘射’而起,弹‘射’在虚空。

宁山河微微一笑,目光看着白昊,白昊眉头轻挑,双目陡然间如同炙热的刀子一般‘射’在那一片碎冰之上,十数颗碎冰渣滓瞬间为无形劲气控制,如十数颗破空而来的‘激’光束,以碎裂虚空的势头轰击向双手背负的宁山河。

宁山河面对白昊强大念力控制的碎冰渣滓,嘴角笑容一展,被在身后的左手突然间展出,只是轻轻向着那十几块碎冰块子一摆,便见那些碎冰发出刺耳的噗噗声响,如同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给瞬间融化成万千水离子,那水离子失去了之前冰体中蕴含的所有力量,化作漫天水沫,爆散向四周,消失于无形。

宛如一道从苍穹深处突然劈落而下的白练,剑光如流星,如闪电,直向眉心而来,剑无风,无声,无息,无规则,如神来之笔,妙绝天下!

这一剑,是宁山河见过的白昊使出的最‘精’妙最迅捷的一剑,这七日来,白昊在思索之后,每一剑都要比之前发出的所有剑术都快,也更加‘精’妙神奇,他的剑术,在这数日切磋之中,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

然而,宁山河心中虽然暗自赞叹,却没有丝毫动容之‘色’,看着这近在咫尺且瞬间就能将自己眉心一分为二的长剑,他伸出的那只左手陡然间如同一把撼天锤一样从一旁轰击而来,拳头直接轰击在那柄长剑剑身之上。

于是,白昊的手臂,乃至于整个身子都位置震颤,他手中那柄长剑,也随即大‘乱’,没有了之前的丝毫势头,也没有了之前那一剑的‘精’气神,就如同完全被‘抽’空了一切‘精’华一般,瞬间变得毫无任何妙处可言,失去了攻击目标,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攻击方向,完全击向一旁的虚空,与宁山河擦身而过!

白昊没有回剑再刺,因为他整条手臂还在震颤,甚至于他整个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转过身来,他只能与宁山河擦身而过,然后站在宁山河身后二十多米外的一处绝壁之上,缓缓回身,脸上带着默然神‘色’,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似乎在想着什么。

宁山河回过身来,看着白昊手中的剑,摇头道:“你我所掌握的力量不同,在你看来,你所掌控,所能借来的力量浩瀚无穷,然而这些力量始终不属于你,无法一直存在,所以我让它们消失的时候,它们便只能瞬间崩溃!”

白昊动容,两人相斗数日,开口说话的次数却不多,更不会相互讨教,而是用实际行动在切磋讨教,可现在,宁山河却突然开口,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让白昊心中颇为触动,喃喃自语:“借来的力量……借来的力量……”

宁山河似乎没听见白昊所说,目光看着苍穹,似乎能看穿苍穹,能看透光明背后的真相,缓缓道:“恩师一生求道,我们修炼者更以寻求真正的道‘门’为毕生之心愿,然而我们都错了,道并非死的,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只有寻找出自己的道,才能踏入真正的道‘门’。我掌握的,是我自己的力量,所以它强大,稳固,可破灭一切你所能借来的力量。就如这天,它以强大的力量封锁了真正的道‘门’,堵死了所有通往更高境界的通道,但我却渐渐看见了它们的存在,终有一日,我将破开这道大‘门’,于是我便得道!”

白昊‘精’神剧震,浑身一颤,讶然抬头望着对面的中年男子,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为何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便打从心底的觉得不舒服,这个中年男人,他才是真正受到神灵眷恋的天才,他看透了许多自己这个天命者都还没能看透看穿的一切,他似乎已经进入另一种修炼境界,所探寻的,已经不是普通修炼者所探寻的那条道路了。

“恩师收我为徒,不是要我为昆仑宗的传承而努力,他所看重的,只是我心中的那颗异于常人的道心,他说过,当今之世,如若有人能真正窥探道‘门’,我便是其中一人,当年我且不信,更是不明,但在最近几年我想通了很多事,真正求道者,不可争,不可有任何争夺之心,但凡世俗权势与利益声誉之争斗,都能毁灭一个人真正的道心,使之永远与大道背道而驰!”

宁山河看着白昊,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怜悯与惋惜,缓缓摇头:“你根骨奇佳,更有别人所没有的慧根与强大意志力,在这方面,即便我当年也远不及你,然而我能放下尘世一切争斗,放下兄弟恩情,放下父子骨‘肉’之情,只携一生所爱云游天下,便能得道。而你,心有鲲鹏,‘欲’驰骋万里江山,故此你所寻求的道,是别人的道,所能掌控的力量,依然是别人的力量。”

白昊心中再次震惊,他的野心与渴望从没有与别人说起过,然而宁山河却似乎能够看穿他的心思,能够看穿他一生的追求与野心一样,一语点破了他心中压抑着的那根‘欲’望,这让他岂能不惊?看着对面这位神情萧然,一脸淡定从容的中年男子,白昊的心情不知该怎么来形容,他只觉得上天似乎在今天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你自诩为天命者,与西方圣教的那位圣‘女’都是惊采绝‘艳’的天才人物,自诩能看到未来,能看破天机,殊不知这一切天机与你们所能看穿的未来,终究只不过是你们心中所最终想要完成的野心,你们看见的,终究不过是你们的野心与希望在心灵深处印刻下的虚幻画面!”

宁山河再次开口,让白昊更加心惊,两人的的确确是第一次相遇,而且他自诩为天命者的事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即便墨家那些人,也只有有限的几人知道他有天命者的传承,此刻宁山河竟然说出了他天命者的身份,而且还说出后面那段与他所知道的天命者的能力完全不相符的话来,这让白昊心中无法接受,眼中炽热光芒闪烁,盯着宁山河道:“你……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怎么知道我是天命者传承之人?”

宁山河微微一笑,目光慈祥而不无怜惜的看着白昊,轻叹道:“因为我之前也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天命者,也自诩为可以看破天机,可以预知未来,可以成为未来天下的主宰者,但在二十多年前,我比你还年轻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一个可怕的骗局,于是我苦心低调,隐忍数十载,背道而驰,不再借助天地间的元气力量来强大自身,而以自身‘肉’身为根本,以意念识海为天地,领悟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所以我成为这天下间真正不被力量与道‘门’所束缚的修炼者,成为唯一的自由人。”

白昊心头震惊,只觉得宁山河所言不无道理,可是听上去又完全是一派胡言,修炼者若不以感应天地元气为根本,以驾驭天地元气为力量根基,如何能掌控巨大的力量?人类虽然是万物之灵,然而想要创造自己的力量,这又怎么可能?自己的力量,也不过是一拳一脚一‘肉’身,所蕴含的力量,相对于浩瀚的天地元气而言,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让宁山河寻找出另一条道‘门’?

“不……不可能……天地万灵,无上天命运安排便无法生存传承,修道者逆天而行,却也要顺应天命,若不借助上天之力,又如何能真正得道,你不过一凡人尔,怎能创造属于自己的力量?”白昊始终不信宁山河所掌握的力量是自己的力量,他认为,对方之所以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粉碎自己的一切‘精’妙绝伦的攻击,都只因为对方领悟的力量强于自己,是自己还没能看透的一种天地元气的力量,只要是力量,都是自天地元气中演化而来,这世界,本就是天地元气的世界,怎么可能拥有别的力量存在?

面对白昊的不信,宁山河并不在意,缓缓摇头道:“虽然这天下间还有我所畏惧的东西,但并不是你,而且我已经看到了这天地间的本质,不久的将来,即便是那东西,我也不会再畏惧了吧!”

说完,宁山河纵身而下,落在远处温柔而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的苏千惠身边,牵着夫人的手,衣衫飘飘,‘欲’踏过大雪山,寻他心中真正之道‘门’。

望着宁山河夫‘妇’离去的背影,白昊并没有冲动的再次出手,而是等到那两道背影快要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大声咆哮:“你这一生最后畏惧的人就是我,终有一日,你将死于我剑下!”

苏千惠微微蹙眉,道:“你应该杀了他!”

宁山河温柔一笑,儒雅成熟的脸上带着‘迷’倒万千少‘女’少‘妇’不偿命的笑容:“他不是我的对手,至少现在不是,他还没能看透真正的天地本质,还属于活在程序中的人。等到了他真正能跳出程序的那一天,他或许真的能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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