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李英的请求,影子也不吝啬,直言道:“这还得谢你。”

“谢我?”李英不解。

影子道:“自然。若不是你与刘华有矛盾,若不是你借我们手除掉刘华,我们又怎么能煽动刘华的部下呢?”

“而且,在你们还有能力制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之时,你却将矛头指向了严奕。”影子笑嘻嘻的说道:“最后,营外的混战,帐内的僵持,对启国而言犹如神助。”

影子语不惊人死不休,最后还要口头占便宜,“李英,你果然是个好盟友。”

听完影子的论述,李英沉默着闭上了眼。

此刻的他恍若看见离开了驻地的靖军各自为政,相互厮杀。而影子等人更是藏匿其中,煽风点火。

影子说得不错,有此结果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从借影子之手杀刘华起,他便已将身边的亲信推向了深渊。

曾几何时,天真的他以为对付一个创立不过两年的王国可任意宰割。可结果他错了,他终究是小看了启国。

绕过了影子,李英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易枫身上,道:“我想你们是不需要我们这群人效力的,对吗?”

“对。”易枫回答的极为简洁。

或许在他利用李英起,便早已想好了结局。

当然,李英再没有过多询问,只因为易枫没有再给他询问的机会。

一只只箭羽纷纷落下,身边还有一个伺机而动的影子。易枫丝毫不给李英等人翻盘的机会。

而打掉几支箭羽的李英在看到易枫身边的陶老板后真正的绝望了,连擒王的机会都不留,是真正的置之死地。

带着满腔的愤怒吼了一声,李英还是借着打掉箭羽的空隙扑向了易枫。不过,陶老板果然还是出手了,生生遏制住了他的行为。

箭羽依旧落下,影子依旧骚扰刺杀,连带着陶老板都开始时不时的插手,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易枫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而在更早之前对付那些各自为政、相互征伐的将领亲兵之时,他也是这般面无表情的观看。在见惯了杀戮之后,心也就跟着麻木。在见到最后一人倒下,才说出了一句,“走”。

至此,靖国对启国的攻伐以失败告终,易枫完成了以王国对帝国的壮举。虽然其中掺杂着不少因素,不过这并不影响此时启国的威名。

而牵着缰绳的易枫并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的伟大,却是将目光转向了遥远的西方。那里的战场,是他想窃取的另一枚果实。

……

林间,逃逸的严柯终于支撑不住,松开严奕的同时吐出了口中的淤血,跪倒在地上。

“严柯,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严奕这般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而言,今天确实挑战了他的神经。若不是多年的城府与底蕴保持着他的风轻云淡,换做他人,或许早已歇斯底里。

吐出了口中淤血的严柯此刻感觉好了许多,这才回应严奕的问题道:“我没事,只是受了启国那女子一掌罢了。”

“启国?”严奕将严柯搀扶到了树边,皱着眉问道:“在我与他们僵持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靠着大树,严柯深吸了几口气后感觉身体好了些许,这才开口道:“因为刘华的死,他的部下便已经暴躁不安。恰逢此时,军中忽然传出是李英杀了刘华,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刘华的部下找上了李英的部下。”

“两方见面互吵,之后更是有些许摩擦。忍不下心中怒气的刘华部下便约李英部下营外搏斗。”

严柯缓缓的叙述着当时的事,道:“双方出言后便立刻执行,呼朋唤友的出了靖军驻地,这一出便近乎是全部的靖军。”

“我知你心中早已想着消灭这些宗门遗族,便也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跟了上去。可在他们互斗之时,我才发现这是启国的套路。启国的突然杀出让所有靖军措手不及,当时的我已经预料到形势危急,便想拉着你逃离。可偏偏被启国的半仙缠住,脱不了身。”

“后启国之中更出了一女子,一掌便将我击败。不过,也让我有了逃的机会。”严柯道:“死里逃生的我便来寻你,才发现你也被众将领围困。”

叙述完整个事件后,严柯连咳了几声,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严奕听完严柯的叙述,只道:“果然是一群害群之马,身为军人却凭意气互殴,他们骨子难道还认为自己是宗门之人吗?”

话才落,又听闻几声咳嗽。严奕转而看向严柯,“你的伤可要紧?”

似乎不想严奕担心,严柯挺直了身板说道:“无碍。”

只不过话落,又是躬身咳嗽,那声声带血的咳嗽叙反驳的严柯刚刚的谎言。

严奕皱着眉头,蹲下准备检查严柯的伤,不想却被严柯一把抓住,“无大事,休息一会就……”

“住口!”严奕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严柯的话,盯着他那双浑浊黯淡的眼睛道:“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如今你是我于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说完也不再给严柯留余地,一把撕开了他胸口的衣裳查看伤势。

严柯没有再阻止严奕的动作,那双浑浊的眼睛多了些许泪花,看着此时的严奕,严柯此刻终是露出了长辈所有的那般微笑。

心底感慨良多的严柯终是闭上了眼,随严奕折腾。不知不觉,他竟进了梦乡。这是多少年没有这般安稳的睡觉了。

再醒来,却已是黑夜。

醒来的严柯只觉胸口一阵疼痛,往下看却见已经缠好了绷带。

“那一掌带着寒气和死气,你的肉已经坏死了,我不得不将它挖掉。”一旁的严奕察觉到了严柯的苏醒。

“伤你的那女子是易枫被穆远擒住的那次,动用了乾坤鼎的那位吗?”严奕问道。

或是三娘那次做得过于惊世骇俗,连严奕都记忆犹新。

严柯沉思了一会,才点点头,道:“虽没见过,不过倒与传闻中相符。”

严奕听后点点头,却是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寒气,死气,有点意思,倒

是让我想起某个女子。保不准她们还有共同之处。”

严柯闻言瞳孔一缩,“你说的是?”

严柯已经猜到,但还是不由疑问。或许,潜意识里他不希望听到这个答案。

而严奕却没有这层顾虑,直接开口道:“自然是被那个男子所冰封起来的那名女子。”

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严奕道:“你说如果易枫身边那个女子真的是死而复生之人,那男子会如何做?他可是和易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似乎觉得严奕所想不切实际,严柯直言道:“你是不是太小看那个男子了,你就不猜测易枫与那女子也是他计划的一环。别忘了,即使如今的他已经退居幕后,但仍留有‘他们’来暗中控制着一切。”

“他们”,这一个禁词此刻从严柯口中再一次被说出,连一旁一直表现得风轻云淡的严奕都不免显露了一丝惊恐。

良久,严奕才道:“或许只有夏国的帝上才称得上真正的枭雄吧。”

严奕的言语中,掩盖不了那份由衷的敬佩。

“三帝八皇,多么光鲜亮丽的名词。可八皇多为走狗,三帝一个逃避,一个附庸,也只有夏国的帝上敢于与‘他们’正面冲突。”

听了严奕的感慨,严柯忽然问道:“投了靖国,可有后悔过?”

严奕没想到严柯会问出此句,终还是坦言道:“或许有吧。不过穆尘即使是逃避也比虞国那个附庸的强,而且如今的穆远虽比不上他老子大智,却胜在阴险,这条路却也不是太昏暗。”

严柯在一旁静静听着严奕的坦言,没有插口。

严奕接着道:“不过,若是有可能,我更想追随那个男子。若是当年的他一路高歌而下,或许现在早已是大一统的王朝,你口中所描绘的那般世界我或许就可以看见了。”

此刻的他更像一个孩子,在长辈面前描绘自己的梦想。

“不过,也幸好那个男子半路而退。不然没有任何经验借鉴而草草促进的大一统必定问题丛生。若见那样的大一统,或许我会很失望吧。”

“夜深了。”严柯终是打断了严奕的叙述,“好好休息吧,明天起我们还要赶回靖国。”

严奕懂了严柯话语里的意思,点点头。遥望了一眼南方的靖,可惜仅见黑夜。不过,严奕无所谓这黑夜,却觉得似乎看见了处于南方的靖都。

似乎又想起其他,严奕收回了目光,转而眺望西方,虽然依旧是黑夜,不过他知道靖国的希望此刻正在楚国的某地跋涉,求着那绝处的逢生。

而此时此刻,远方正安排军队安营的王云似乎有所感应,回头遥望东方。

“王将军,怎么了?”一旁的罗晋问道。

王云道:“大将军此时应该已经完成了他的事,准备回靖国了吧。”

罗晋猜王云是在怀念严奕,道:“所以我们也应该尽力完成我们的事,为了大将军的期望。”

“为了大将军的期望。”王云笑着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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