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漆黑的走廊中前行,走着走着看到前方有一间铁栅栏隔开的囚室,同时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这是……上一次魅梦中关着我和白辰的那间牢房?”
她没想到自己会再见到这个地方,而且还是从牢外的角度,不是她真实见过的地方竟然也能成为魅梦的突破考验?
她透过铁栅栏望去,只见白辰坐在地上恸哭,怀中好像抱着什么,被他的背影遮住了。
她伸出手,发现自己穿过了铁栅栏,如今的她就像幻影一样无声无息,不会再被梦境景象阻隔。
她穿过铁栅栏,走到小白辰旁边,终于看到他抱着的是什么了。
那是一个女子,左脸被削去了皮肉,毁去了容貌,左肩也破损了,鲜血淋漓,然后胸前破了一个大洞,是被从身后贯穿的,看着惨不忍睹。
更确切的说,小白辰怀里抱的是一具女尸,而这具女尸就是她自己。
苏灵儿没来由的感到脚底一阵凉气,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突然看到自己的尸体出现在眼前,感觉跟看恐怖片差不多。
吓人啊。
不过比起吓人她更好奇的是魅梦不是梦吗,她死了之后就脱梦了啊,梦也该戛然而止才对,怎么还有后续?
“姐姐……姐姐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小白辰哭得伤心极了,一声声痛彻心扉,眼泪不断的流,皆是血红的颜色。
他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尸,而后又看到自己染血的双手。
那血都是怀中人的血,是他亲手洞穿的身体。
时间在他的哭声中一点点流逝,最后他将手对准了自己,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戳了下去,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瘦小的孩子最终死在了心爱的姐姐身旁,哭声也终于停止,化作一片永恒的寂静。
苏灵儿看得目瞪口呆,她怎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在她死后,小白辰自尽了?
不,不对,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过去梦,这是梦境的突破考验,是她的心魔,都不是真正发生的事,只是她内心的恐惧而已。
她猛地甩着头,想将眼前的恐怖画面驱逐出脑海,但再睁开眼,依然是小白辰死去的模样,她甚至能看到他血泪下那终于解脱的微笑。
如果在她出梦之后梦还在继续,那小白辰会怎样。
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她安慰自己这是梦,她本就不属于他的过去,在她离去之后梦境就算继续也该顺着命定发生过的轨迹来上演才对。
可万一的万一,她死去后小白辰还记得她呢。
他会怎么做?
他会不会伤心?
伤心后会哭多久?
哭过之后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他会不会撑不过去?
他会不会难过到窒息?
他会不会想不开,甚至为她……殉情。
苏灵儿很想否定自己的想法,找个借口将自己脑海中的假想推翻,然后告诉自己这一切没有现实基础,不可能会发生。
梦盈蝶再次飞出来,在她身旁轻柔的煽动蝶翼。
“主人,你要稳住心神,不能陷入心魔呀!”
“心魔?这就是我的心魔?”
“当然了,一切能干扰主人你的东西都是心魔!”
“可我只是在梦中看到梦里的画面,我知道这都是不会发生的,这也能算心魔?”
“主人,梦境空间虽然是梦主做的一场梦,但梦一旦孕育出来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就像母亲生下孩子那样,梦中的世界当然也是世界!”
“我……不明白……”
她困惑而迷茫,梦中的世界也是世界吗,虽然与现实不同,但仍是真实存在的?
“主人你明白呀,你一直都明白的,不然这个心魔也不会出现啦!”
“你是说,因为我内心深处认可梦的真实,我相信这是会发生的,并且恐惧它,所以它就成了我的心魔?”
“是呀,主人真聪明,不愧是我的主人!”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消除心魔,否定梦境?否定景象?还是否定恐惧?”
“不呀,心魔是消除不掉的,那是主人的心,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心挖掉呢。”
“那我要怎么办!”
“哎呀,你不能否定,你要去接受啦,全部接受!只有接受才能跨越恐惧,继续迈步向前!”
苏灵儿陷入深深的思考,她不太理解梦梦说的话,也不清楚如何才能接受恐惧。
好难啊,既然是她内心诞生的恐惧,她又要如何与自己内心和解?
说不定抱一抱能好点?
她闭上眼睛细细回味小白辰殉情的一幕给她带来的震撼,脑海中的金色记忆闪烁着明亮的光,让她的意识非常清醒,能够保持逻辑的进行思考。
她有了几分明悟,走到小白辰旁边,蹲下身,虚抚着他死去的身体。
“对不起啊小白辰,我为了出梦利用了你,让你杀死我,明知道你会悲伤难过甚至为我殉情,我却仍装作毫不在乎,自以为是的让你好好活下去,确实太过分了。”
“下一次,我会好好的跟你告别,然后再离开你的世界,好吗。”
她真心实意的认了错,随后梦境出现变化,眼前的牢狱慢慢消失,幻化出了之前那条漆黑甬道。
“我这是过关了?”
她有点开心,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就看到黑暗中有个人影。
她缓步走近,而那人也转过身来,身形相貌逐渐清晰。
这是一个极致妩魅的少年,他的容颜无与伦比的美丽,皮肤仿佛琉璃月光般皎洁,一双紫色的眼瞳绽放着妖艳的魅惑,勾起的唇角分明是那样玩世不恭,却又动人心魄的美。
他身上穿着薄薄的仿佛轻纱般的紫色长衫,偏又有些恰到好处的破碎,露出雪白通透的肌肤,手指缠绕着同样破碎的绷带,皮肤白得几乎与绷带的白色相同,一眼看不出他的手是否受了伤。
他仅仅转身这一细微的动作,可见左臂轻轻垂在身后,微微扬起脑袋,一颦一蹙皆是妩魅丛生,全身柔若无骨,魅力难挡,有一种男女莫辨的阴柔与恶作剧般的小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