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嬴无垢举行了大丧之后,一个衣冠冢立了起来。

而各地义军是各自为战,丐帮之中则是选出新的帮主,甚至是盟主。

可是众多人知道这是不现实的,没有人有赢够这样的威势和手段以及眼界。

众人无法统领各地义军,单单是舒城丐帮与君山之间的分歧就没人能够轻易化解,舒城丐帮那些骄兵悍将也不是这些人能够轻易收服的。

武当山紫霄宫旁的一座小山峰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张三丰与一年轻人正下着棋。

“你这是偷的浮生半日闲,你的徒弟,哦对,那算是你的徒弟吗?”

曾云风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吧,蛛儿这孩子,其实也该是时候历练一番了,我总是在她身边,他是长不大的。”

“你倒是逍遥自在,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大堆烂摊子。”张三丰笑了笑,将手中的黑子扣在棋盘上。

“张真人说笑了,怎么是烂摊子?大元朝廷该拔的刺,我都已经给他们拔了。”

“现如今是年轻人的时代了!”说着点下白子。

张三丰笑了笑,摇摇头,将手中的棋子在了棋盘上,“他们是年轻人,你不是年轻人吗?”张三丰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嬴无垢。

曾云风有些无奈摇摇头。

张三丰忽然话题一转说道:“你如今急流勇退,是为什么呢?”

曾云风摆了摆手,“也不是急流勇退,只不过我不想坐上那个位置而已!”

“哦!”张三丰笑了,“为何呀?”

“张真人,活到近百岁,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世间种种,看似繁华却又如同梦幻的美梦,一碰就会醒!”

“那你觉得这天下最终会是谁!”张三丰啪的一声落下一子。

曾云风笑了笑,“两个人而已,朱元璋或者是陈友谅。”

“哦,你这么看好他们两人?”

曾云风再次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这天下就如这棋局,张真人说,是争还是和呢?”

张三丰捏着自己手中的黑子,想了一会儿说道:“自然是和!”,棋子点下。

曾云风摇摇头,“是争,天下无论太平又或战乱,只有一个字,争,从来都没有和过。”

曾云风说着,也按下一子,揭去了张三丰一大片棋子,张三丰捋着自己的胡子笑了笑,“嬴帮主果然是锋芒毕露!”

“可是嬴帮主又为何急流勇退?这是老道一直不明白的事情。”

曾云风将桌旁的茶水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张三丰,“我膝下无子,地基本就不牢靠,若说登基为帝,这天下觊觎我地位的估计少不了啊。”

“到时自我去后,说不定又是一场陈桥兵变,于天下无益,还不如将这天下分给他们去争夺。”

“可是,你也应该想得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与中原而言,却并没有什么益处。”

曾云风静静的啖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这天下大局不是和,也没有真正的双赢,只有一方得利,另一方受损,陈友谅也罢,朱元璋也罢,谁能得天下,我不在乎。”

“而得天下,便要善待黎民百姓,他们谁最后能做皇帝,也不会因为他们手中力量有多强就能完全决定,而是取决于谁能够得民心,他们要知道天下是谁人之天下。”

“你我都清楚,这天下大局已定,汉人势必重回巅峰,至于是姓嬴的做皇帝,还是姓朱的做皇帝,又或是姓陈的做皇帝?于我们而言,有什么不同呢?”

“难道你就不想把你心中的抱负施展于这天下?”张三丰不解道。

曾云风再次摇了摇头,“天下这两个字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可是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呐。”

“世事万物,莫不是潜移默化,要想短时间内实现天下大治,甚至靠一两个皇帝是很难做到的。”

“该给的我都给他们了,该带来的我也都带给他们了,至于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完全看他们自己。”

“朱元璋也好,陈友谅也罢,究竟谁能做到帝位,我不敢讲,可是谁能够忍得久,谁能够藏得深,谁才能最终赢得了!”

张三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盒,有些感叹地说道:“可是你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却是苦了天下百姓,这天下还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呢?”

曾云风却是毫无尴尬,接话说道:“有些人死了好,死了干净,死了这世界清净,我在江南杀了那么多人,可是人总有人冒头,就让他们去争!”

“这天下所谓的正义之士,多吗?不多,反倒是杂草更多,打起仗来才能知人心,就让他们斗,狠狠地斗,斗到他们双方精疲力竭,斗到这些牛鬼蛇神都跳出来。”

“水搅和混了,鱼才会往岸上跳,水太静,这些大鱼只会沉在水底,不会冒头!”

张三丰笑着摇摇头,“你呀你,你是盯着那些老家火啊?”

曾云风再次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是啊,这些家伙不像张真人这么坦荡,创立这个武当山,放在世人眼前,而他们巴不得在背后搅风搅雨。”

“我在明处,他们躲着不出来,那我只能在暗处等着他们。”

“我能做的也就是给朱元璋、陈友谅这些人把上面的刺抹掉,把这些荆棘坎坷出些去,这样他们才能重新走上一条大路而不是要弯弯折折走很多崎岖的路。”

张三丰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曾云风,“你说的是那些唐宋留下来的门阀!”

曾云风笑了笑,“张真人,看来是心知肚明!”

张三丰笑笑不语。

“今日我能在钱塘平江杀一波,明日又该在哪里杀一波呢?”

“这些人长安有,登州有,大都更有,蒙古人自以为天下他能左右局势,可是能够俯首农桑的,还是这些世家门阀。”

“不论天下怎样变换,他们依然过着舒坦日子,哪管民间百姓死活,沧海桑田中,总有些人要被潮水冲上岸,裸露出他们的身躯,甚至被日头活活烤死!”

“张真人也不用猜来猜去,我便是要做那日头,为他们寻一片新的天地,也让他们其中有些人知道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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