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天上的彩虹罚下地狱,幸福曾是我的灾难,我的忏悔和我的蛆虫。
我终于弄清楚他在我的药里加了什么,那是可以让人遗失记忆的药,尤其是一些曾经强烈地刺激过大脑的记忆。我的记忆只能由我来控zhì
,我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权干涩。所以,在克雷布斯走后,我都会喝下那精心调制出的浅蓝色液体,阻止记忆的流失。可是,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得到,我已经丢失了什么,再也来不及找回。
心脏的负荷加重了,那些液体的副作用连我自己都无法预测。这件事情,我谁也没有告sù。
唯乐问我想吃些什么,他说他已经送走了玛雅,那位公主说,她已经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对于她对我做的那些事,她从来也没有后悔过。
“少爷,咱们做你最喜欢吃的红豆莲心粥好不好?还是椰汁雪蓉糕好呢?你说哪样好?”
“唯乐,你不是都安排好了么?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不都清楚得很么?”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直盯着窗外。
“少爷。”他叹着气,这时候,电话响了,他慢慢地接起来,“喂,您好……”
唯乐一直面带笑容的脸陡然变得苍白。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少爷,跟我走,立kè。”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唯乐快步走上前来拽住我的胳膊,“少爷,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甩开他的手,“艾西丝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克雷布斯来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少,唯乐,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如果说不清楚,我哪儿也不去,就让我病死在这里好了,不劳烦你们费心!”
“少爷。”唯乐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你先跟我上车好不好,我答yīng
你,只要我知dào
的,都一字不漏地告sù
你好不好?”他恳求着。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我哪儿也不去。你们不是都这样希望着吗,看啊,这栋房子,它是多么的像一个完美的坟墓,没错,就是我的,青袅少爷的坟墓!”我挣脱开唯乐,嘶吼道。
“青袅,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克雷布斯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像一把带血的刀毫不留情地割开我的咽喉。
他瞟了唯乐一眼,“我就知dào
,你只会由着他,要是我不赶回来,莫非你真想拖着一具尸体去见老爷子吗?”
“老爷子他,怎么样了?”唯乐紧张地询问着。
“已经暂时稳住了。”克雷布斯答道。他对唯乐说道:“简单收拾一下,马上就走,快点。”眼神却一直定在我身上。
唯乐忧心忡忡地出去了。
克雷布斯缓步上前,钳住我的手腕,看了一眼上面一道一道深深浅浅的伤口,“你就那么想死吗,怎么,你对这个世界这么快就玩够了?”他将我用力甩到床上,压上来,“那么我想你也不会见意在死之前最后玩一次,是不是?”他一把握住我的下面,揉搓抚弄着。
“啊……”我忍不住叫出声。
他低下头,含住我的唇,吮吸啃咬着。趁着我叫出声的瞬间,他将舌头伸进来,肆虐着我的整个口腔。
我觉得好难受,不能呼吸。我躺在他的身下,不再挣扎,不再拒绝。
他深吻一阵便放开我,支起身子,“哼,看来你见意。”
“为什么,我们明明都是男人。”
“男人?你是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找回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你以为我不知dào
,你偷偷喝了什么药!”他斜着眼看我,“他能满足你,我一样能满足你。”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冷着脸,心却在发抖。
他看着我,突然笑起来,拍拍我的脸,“青袅,你以为我把你当男人吗?”他贴近我的脸,呼吸洒在我的脸上,“你这个尤物。”
克雷布斯单独开一辆车,唯乐和我坐另一辆车,两辆车子的外形完全一模一样,分辨不出。车子开始是一前一后开着,后来便分成两路。车子最终驶进一座恍若宫殿一样的别墅群落里,下了车,几个穿着清一色黑色西服的人围了过来,艾西丝站在那群人的最前面,从我的手上接过南蒂,对我说:“跟我来。”
她带我进到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满眼的金,很扎眼,我讨厌这样浓重的金色。我看见一面经过精心雕琢的墙壁,整面墙都挂满了我从小到大的画像,我盯着它们,不能言语。正对着墙的床上,躺着一个华丽而俊美的男人,以及几个陌生的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旁边,克雷布斯也在其中,用我听不懂的外语跟他们交谈着。
“他们在说什么?”我问唯乐。
“我也听不全懂。”唯乐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穿白大褂的指着我,嘀嘀咕咕地不知dào
在说什么,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句我听懂了。”唯乐兴奋地说:“他说,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少爷原来是真实的。”
“什么意思?”
唯乐正要开口,“青袅。”克雷布斯低低地叫了我一声,示意我过去。
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那些深深浅浅的皱纹和丝丝缕缕的白发衬着他的脸显得多么不协调。他的眼珠上下转动着,仔仔细细地把我看了个遍,我别过脸去。
他抓紧我的手,“别,青袅。让我好好kàn
看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青袅,能抱抱,我吗?”那个男人努力地朝着我微笑。
“你,你在说什么?”我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知dào
为什么,面对这个人我竟然会觉得,忧伤。
他垂下头去,哼笑一声,“对不起,我不该冒犯你。”他放开我的手,咳嗽得厉害,“你不该来这里,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你就,没有别的可以说了吗?宇文光耀先生。”我居然忍不住先掉了眼泪。
“你……”他吃惊地看着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你都,都知dào
了吗?”
在来这里之前,唯乐把一切都告sù
了我。坐拥着庞大的黑道势力,手下三大分支,分支底下又有无数个细小分支,聚敛财富,树敌无数的元和组组长宇文光耀为了使他的亲生儿子青袅免于绑架和追杀,所以,将他藏在一处秘密的地方,他选择了四个最得力最衷心的下属保护着他。
就在一年前,宇文光耀乘坐的油轮突然爆zhà
,他因此失去了双腿。对于很多事,他开始力不从心,不眠不休的操劳,断腿的痛苦,以及对儿子的思念,让他在半年前患了严重的肺病。弥留之际,他只想最后见一面儿子,把想对他说的话都说完,把想对他做的事都做完。他知dào
弥补不了什么,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带着终生最大的遗憾而去。
“他要是真想为着我好,也不需yào
见我了,不如偷偷摸摸地死了,让我永远也不知dào
有这么个人的存zài。”我坐在后座上,逗弄着南蒂。
“少爷,老爷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会……”他猛地停下车,“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他已经伤害到我了。”我戏谑地笑道:“对于一个天生就带着疾病出生的孩子,他有什么理由一定得留在身边呢,你说是不是,唯乐叔叔?”
“少爷,不管你心里有多大的委屈,能不能答yīng
我,对他好点。”唯乐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
沉吟一下,我说:“我做不到。”
那一刻,唯乐是不是已然看穿了我的心,在撒谎。所以,才那般坚定地发动了车子,飞驰而去。
回过神来,我笑着说:“你就不能让我们单独呆会儿吗?”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摆摆手,示意让其他人离开。
我的手指顺着他的鬓角滑过,“答yīng
我,不要死。”
他的嘴角牵动着,像是有什么话哽在喉咙里,难受得要死。
“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的那些怨恨要往谁身上撒去?”我打开他苍白而干瘪的手,勾勒上面的纹路,“唯乐说,你曾经是个有名的美男子,打死我也不信。”
他望着我,咯咯地笑起来。
“你真是病了,说你坏话呢,还笑。”
他笑得更欢了,努力忍着不咳出声来。
“不管你了,好累。”我在他旁边躺下来,疲惫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