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没如凤凌所说,睡一整日,而是到了往日吃早膳的时辰,她就醒了。

她走出房门,来到堂屋,便见凤凌与夜归雪正在用早膳,她眨眨眼睛,“怎么没人喊我?”

凤凌都惊了,“姐,你竟然醒了?”

苏容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要睡多久?”

凤凌挠挠头,“我以为你要睡一日。”

“不至于。”苏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转身去净面。

凤凌连忙去给她打水,很快就水打回来,围着她递面巾,同时说,“我记得上一次你心血损耗太过,晕过去,足足睡了三日。”

“你怎么不说我那时看了多少书?”苏容白了她一眼,“几十本。”

凤凌一拍脑袋,“是我忘了。”

如今才六本,虽是古籍珍本,繁复得多,但数量少啊,的确真不至于。

苏容擦了脸,将面巾扔在架子上,回身坐去桌前,随口问了一句,“周顾他们还在查案吗?”

夜归雪温声说:“他们查了一夜案,刚刚下山不久,凤凌去请时,周四公子说不用早膳了,要急着绑了人赶回京去。”

苏容问:“绑了谁?”

“住持座下首座大弟子忘俗,戒律堂执事光真。”夜归雪道。

苏容动作一顿,转头问凤凌,“周顾带了多少人来大佛寺?禁卫军贺统领带了多少人?”

凤凌想了想说:“周小公子带了十多个人吧!禁卫军贺统领好像也带了十多人。”

苏容当即道:“你别吃了,速速带着人追去,他们可能有危险?”

“啊?”凤凌惊了。

苏容正色道:“大佛寺住持首座大弟子忘俗,是什么身份?他是未来住持的接班人,是什么人能够让他冒这個险参与进了这件案子?还有那戒律堂的执事,掌着整个大佛寺数百僧人的戒律,光真比谁都清楚,出了事情的下场,但他们既然让周顾查出了问题,决计脱不开干系。大佛寺距离京城百里,他们绑着两个人,肯定走不快,而他们来这里查案的消息瞒不住,不止如此,但凡牵扯的人,应该十分关注他们,京中有人定然会提前得到他们绑了人回京的消息。若是你,你会让人活着回去?”

凤凌当即扔下筷子,“我这就去。”

他几步冲出门外,带了一半暗卫,匆匆出了大佛寺。

他离开后,苏容认真地对夜归雪解释,“我与周顾虽然退了婚约,但与护国公府不会断绝来往,我不愿周顾出事。”

夜归雪颔首,“小七不必特意解释,你素来随心所欲,行事自有你的理由,不必因我而束缚,顺心而为就是了。”

苏容笑,“我怕你在意,凡事还是要说得明白些,我既接了你的聘礼,断然不会做对你不住之事。”

夜归雪莞尔,“你是王女,就算任性些,又有什么关系?”

苏容失笑,摇头,“王女又如何?便肆无忌惮磋磨人心吗?这我可做不出来。”

夜归雪点头,温和浅笑,“好,我知道了,小七如此守诚,是归雪之幸。”

苏容嘴角弯起,“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出去转转,去看看那株神槐。”

夜归雪颔首,“好。”

周顾连早膳也不吃,忙了一夜,立即绑了人赶回京,就是怕提前被京中某些人知道,生出事端。所以,他片刻也不耽误,出了大佛寺后,与贺正立即打马,启程回京。

他亲自在自己马后绑着忘俗,子夜绑着光真,二人马速飞快,颠簸的两张和尚脸几乎成了灰土色。

贺正觉得周顾打马走的太急了,他绑了一个人在马后,他几乎都跟不上,但他不傻,周顾这么急,他也隐约明白了他的用意。也打马紧紧地跟着他。

大约行出五十里,官道上两旁忽然冲出一批黑衣人,手持刀剑,足足有百人,将周顾等人拦截住,二话不说,便直冲周顾绑在马后的忘俗和子夜绑在马后的光真。

周顾心下一沉,他就知道绑了这两人回京没那么容易,他抽出腰间的佩剑霜寒,当即一道剑光甩出去,一剑杀了他面前的黑衣人,子夜同时出手,也斩杀了他面前的黑衣人,但即便周顾和子夜同时出剑干脆利落,两人一剑被杀,依旧没挡住后面黑衣人的攻势,他们并没有被二人的剑锋吓到,反而有一种被下了死命令,决心豁出去命,也要杀了忘俗和光真,哪怕不惜杀了周顾。

周顾当时走的急,只带了十多护卫出京,贺正也同样,禁卫军他只选出信得过的十多人跟着,其余人都留在了京城,如今两方人马合起来,也不过二十多,而黑衣人足有上百,且一看出手,就知是不要命的死士。

这种死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贺正白着脸大喊,“周顾,你先走!”

周顾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若是能走,他自然要绑着忘俗先走的,但对方死士足足是他们五倍之多,几乎将他们团团围住,他怕是也走不了,除非让他们将望书和光真杀了,兴许还能放过他和贺正。

但他不是孬种,自然不可能连反抗都不反抗,便将人交出去任由他们杀了。

他只盼着太子在京中得到消息,派人来接应他,他能撑多久便是多久。

贺正和禁卫军的人自然不如周顾、子夜与护国公府的精卫,周顾的精卫,都是跟着他一起自小习武的,配合也默契,而禁卫军的人,多是官宦子弟,武功当然也不错,但分跟谁比,跟特殊训练的死士比,自然是比不过的,尤其是在敌众我寡,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

所以,贺正和禁卫军的十多人最先挂了彩,而周顾和子夜这边,因为保护身后马上绑着的忘俗和光真,没撑多久,周顾与子夜也同时受了伤。

周顾的右胳膊中了一剑后,便立即将剑换到了左手,他的左手剑也出人意料地行云流水,斩杀了两个死士。

禁卫军的人很快撑不住,接连倒下,贺正咬牙勉力强撑,眼见周顾那边险境重重,他咬牙喊道:“周顾,你先走,别管马后的人,走!”

护国公府的周小公子,跟着他一起查案,若是他今儿死在这里,才是翻了天。

所以,他宁愿丢了忘俗和光真,也要让周顾安然无恙,否则他即便活着,也是死。

周顾咬牙,太子接应的人还没来,不是没立即得到消息,那便是被人给拦住了,想着他今日真要死在这儿?为了这么两个和尚,死在这儿?

他自然不想自己就这么死在这儿的,若是因此而死,他首先便对不起祖父耗费在他身上的心血,还有他祖母、他母亲,兄弟姐姐们,还有……即便与他退了婚约的苏容。

他想到苏容,不甘心地随手解下了马上绑着的忘俗,当即对着官道一旁的土坡上扔了出去,他扔的远,只能“砰”地一声,忘俗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当即被摔晕了过去。

随着他将忘俗扔出去,子夜也随手将光真扔了出去,与忘俗摔在相反的方向,又一声“砰”地一声响,光真也晕了过去。

周顾和子夜腾出手来,周顾说了一句“走!”,但他话音未落,黑衣人人至剑至,显然没有放他走的打算。

周顾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不管这些人杀得了杀不了忘俗和光真,看来都要杀他,既是冲着那两人来的,也是冲着他来的。

贺正面色一变,一个躲闪不及,腰间又被刺了一剑,他整个人栽下马,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周顾腾出手来,旋身而起,飞身落在贺正面前,随手一剑,将他救下。

贺正来不及说句谢,又有数道剑光而至,他大喊,“周顾你走,别管我。”

周顾怎么可能自己走?杀了一名黑衣人后,夺了他剑,忍着右侧胳膊上的剑伤,双手用剑,瞬间又杀了几个人。

贺正见周顾不走,也咬着牙,又出剑对付围着他们的黑衣人。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气冲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杀的昏天暗地。

凤凌带着人一路快马追来,追出五十里地,本以为他来的够快的了,但没想到只耽误了半顿早饭的功夫,周顾和贺正等人便到了如此凶险的地步。

他心下道了一声好险,想着幸好主子聪慧,料事如神,想到了周小公子回京有危险,派了他来,就冲这个险况,若是他晚来一小会儿,周顾怕是有性命堪忧。

他来到近前,飞身下马,先挥剑救下了周顾,然后又一个旋身,救下了子夜,紧接着,随手甩出数根金针,瞬间倒下了十多个黑衣人,一下子解了周顾、贺正、子夜的危机。

贺正都惊了,睁大眼睛,看着来救他们的凤凌,怀疑他眼睛花了,似乎不明白刚刚凤凌是怎么眨眼睛就杀了十多名黑衣死士的。

周顾愣了一下,也没料到来救他的人竟然是凤凌,他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随着凤凌来到,他带来的暗卫瞬间反成包围之势,围住了黑衣死士,局势瞬间逆转,如今反而是黑衣死士反遭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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