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一行四人在客船终点站码头登陆。加藤断从昨夜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尚在思考战法之事,干脆换成了亥二主事。

此行目的地在西北方向,水系众多却大多细碎,不利于行船远行,所以原计划要在这里雇一辆马车,差不多两日便可到达。

镰仓镇,甫一踏入便耳听得喧哗声响。这里地处川之国中央腹地,又是北往西去的交通枢纽,客旅商人往来者众,所以热闹非凡。

主街宽阔,唏唏律律车马不停,两侧虽有狭窄廊道可通人,但未见行者,想来惯例如此。

亥二领着队伍往侧旁走去,不过一街之隔气象却大不相同。什么叫早点,哪个是点心干果,还有沿街叫卖的小商贩,浓浓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码头附近的小镇集市,充斥着大量依水而生的人们,力工、船员、渔民之外,还有无数过路讨生活的闲散人员。所以说镇口附近的这些小商铺通常都一个共同的特点:量大管饱、经济实惠,否则很难长久经营下去。

亥二大概逛了逛就随便挑了家小食店。船上半日,没正经吃过东西,所以早就饥肠辘辘。豚骨野菜拉面,拉面是预煮过的,取上一团在沸水里过上十几秒捞出,倒入相对清亮的野蔬汤底,再撒上几粒葱花就算做得了,前后没超过一分钟去。

大家呼哒呼哒大口吸面,不多时又端上来关东煮的大根和鸡蛋,还有几串烧鸟。一顿简单的午餐却吃得心满意足。

离开小食店,亥二在集市上采购了一只大背篓,还有毛毯、干粮干果团子点心之类的一大堆吃食。除了伪装之外,也能当花花的零嘴,肯定浪费不了。

因为加藤断状态有异,约定的会面时间还有一周,非常充裕,所以亥二决定在小镇稍作逗留。他们找了家远离主街的旅店要了间客房,让加藤断留下,亥二领着两个孩子出门闲逛。

川之国是个旅游的好去处,虽不如汤之国那么有特色,但也是好山好水好风光。何况这两年火之国将其视为附属国一般,大部分城镇都是木叶忍者在维持治安,安全有所保障。三人在街头巷角流连,竟觉得小小的镰仓比木叶隐村还要热闹。

正逛到一处水产市场,突然的骚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亥二守着两个孩子远远观望,脸色却立时沉了下来。

“老东西,谁同意你在这里摆摊的!”

事情没什么出奇,亥二上辈子见过无数,就是城管与流动商贩之间的纠葛。可让他怒火上涌的是,那“城管”身上的皮他再熟悉不过,就是木叶忍者惯常所穿的草绿色战术背心。

只见带头那人一脸横相,两三句不和之后直接踢翻了老人的箩筐,鱼干虾干撒了一地,更是过分地直接将其踩在脚下。老人家已经吓懵了,径直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亥二望向四方,发现周围的镇民大多低着头,眼神中全是麻木,却没有怒火,有些胆小的甚至远远避开。如此表现让他明白一件事,这三人绝非最近才开始霸凌,只有长久的压迫才会造成这种现象。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斗争,这句话放在火影世界里并不准确。忍者与平民之间的差别,导致绝大部分民众在忍者的欺压之下只能忍气吞声。因为即使他们团结起来,也无法跨越实力上的巨大鸿沟。

踩踏持续了三四分钟,直把箩筐都踩碎才罢手。那三人做完了事,还以豪横的眼神望向四方,大有杀鸡儆猴之意,过了一会儿才晃着步子悠悠然离开。

等对方走远,已经看不到身影之时,才有几人上前将老人家搀扶起来。看着他们捡拾几乎变成碎片的鱼干,看着老人家双膝上沾染的泥土,花花攥紧了双拳,跨出了一步。

亥二按住了花花的双肩,即便她怒目瞪着他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最后强行按着她往人群外走。而小鹿闷着头,只是在他们后头跟随。

来到一处无人巷角,亥二蹲下身子,望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一个将愤怒写在了脸上,一个神情阴郁却不动声色。以年龄上来说,小鹿与花花真的只是孩子,而他自己已经是经历过社会毒打、见识过人生百态的中年人。

心转心之术立时运转,以他在秘术上的建树,已经能够通过精神能量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而他第一次在运转此术时,感觉到了花花的抗拒。

他没有宽慰,而是直接传声道:“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第一,我们能杀了那三个出自木叶的忍者吗?”

小鹿与花花似乎根本没想到亥二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愣神。

“第二,如果不能杀,我们以什么身份去教训他们?”

“第三,教训完了我们能一直留在此地吗?你们认为他们会改正,还是会在我们离开之后变本加厉,将怒火发泄在这些普通民众身上?”

“退一万步说,我们教训了他们,以家族势力将他们卸职,如何保证新来的管理者不会同样如此做?又或者他们调去了别的地方,不会在那里作威作福鱼肉平民?”

听闻此言,花花脸上怒火稍减,化为了无奈与愁苦,小小的眉头紧蹙,让人看着心头不忍。而小鹿阴郁表情下,还带上了一抹思索神色。

他之前隐隐觉得不能直接动手,却一时没想清楚。刚刚一路跟随也是在一路思考,直到听完亥二的话才明白其中真意。他不禁瞥了一眼化身“母亲”的亥二,心想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发小的思维已经如此成熟。

遇到这样的糟烂事,三人自然没有了闲逛的兴致,直接返回了旅店。一回到房间,就连沉迷思考战术的加藤断都发现了孩子们的异常,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可亥二推说没什么含糊了过去,他也不好追问。

于是四人各占一角,加藤断思考战法,亥二回味灵化之术的细节,小鹿又拿出了家传的卷轴,而花花独坐角落,发泄似的往嘴里塞着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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