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摸呀,再不摸摸,企鹅蛋可要冻死了哦。”齐乐人笑眯眯地怂恿着宁舟。

十三岁的宁舟板着一张俊俏的脸,满脸写着犹豫不决。

高大的企鹅们瞪着他,越发怀疑这个不速之客是馋它们的企鹅蛋。

“哎,可怜的小企鹅,没有爸爸的体温很容易就会冻死……它狠心的新爸爸不想管它的死活,连打听一下孵蛋的温度都不乐意,真是个狠心爸爸。”齐乐人在一旁长吁短叹。

“我……我摸就是了。”宁舟被齐乐人一激,狠下心来一把揪住了一只企鹅。

企鹅惊慌地叫了起来,只见这个教廷少年冷不丁地把冻得冰凉的手伸进了他的育儿袋里……

他果然是想偷蛋!

企鹅爸爸勃然大怒,低头就啄。

“!”宁舟猛地抽回手,手背上被啄出了一个血窟窿。

齐乐人惊了:“企鹅这么凶?”

宁舟怨念地瞥了他一眼:“育儿期的企鹅当然很凶。”

齐乐人不禁有些愧疚,他上前摸了摸宁舟的手。

宁舟本能地想抽回,这只混血魅魔幼崽却死死拽着他不松手,放在嘴边吹了吹:“不疼不疼,给你呼呼。”

宁舟恍然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偶尔会调皮,在外面受了伤忍着眼泪回家,母亲玛利亚也是这样拉着他的手,怜爱地哄他安慰他。

光靠哄当然治不好伤口,最后让伤口愈合的是教廷的治愈术,可是宁舟却觉得,在治愈术落在伤口上之前,他就已经不疼了。

混血魅魔幼崽捧着他受伤的手,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银白色的光点从他的手心中弥漫开来,温柔而坚韧的力量环绕着这一道伤口,轻而易举地消弭了痛楚,眨眼之间,他的伤口就愈合了。

“虽然我也学不会神术,不过我一样能治好你。”混血魅魔幼崽眨了眨眼,用一种略显得意的口吻自夸道。

年少的宁舟沉默着,他的耳朵在风雪中微微泛红,许久他轻声说道:“谢谢你。”

他完全忘记了是谁怂恿他去摸企鹅的育儿袋,这让齐乐人越发羞愧,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刚才突然想到,我的重生本源也许可以帮你孵化这枚企鹅蛋,所以你不用再去试探温度了。”

“没关系,我可以再试试。”宁舟说道。

这一次他改变了做法,蹲下来和企鹅平视,企鹅爸爸仍然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宁舟试探着摸了摸企鹅的喙,企鹅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人类想做什么。

宁舟大着胆子,像是给大猫挠下巴一样,挠起了企鹅的两颊,企鹅打了个激灵,舒服地抬起了鸟喙:摸,摸快点,用力摸!

眼看着刚才还凶巴巴的企鹅被摸服了,齐乐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魔法?”

认真撸企鹅的宁舟:“企鹅和鸟类一样,会用鸟喙清理自己的身体,但是因为没有手,脸部的位置自己是碰不到的。如果摸一摸,它会觉得很舒服。”

齐乐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宁舟:“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舟抿了抿嘴:“我猜的。”

齐乐人:“?”

宁舟:“我没有摸过企鹅,不过我摸过别的动物,它们都挺喜欢被摸的。”

齐乐人以自己的经验推断:“猫?狗?”

宁舟想了想:“差不多。”

这个回答有些奇怪,齐乐人疑惑地追问道:“什么叫差不多?”

宁舟:“品种上差不多,只是体型有点大。”

齐乐人意识到了什么,他脸色骤变:“你说的,该不会是……”

宁舟一脸淡定:“我看过博物书籍,老虎属于猫科,狼属于犬科。虽然体型上有差别,不过习性是近似的。”

好家伙,这可真是好家伙,我们的童年不一样!

他小时候招猫逗狗,宁舟小时候撸老虎和狼,积累了大量对付动物的经验。

齐乐人对此又是震惊又是好奇,他连连追问。

“永无乡南边的绿野上圈了很大一片保护区,里面有很多动物,你要是喜欢,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宁舟说。

“是野生动物吗?”齐乐人问道。

“算是吧。教廷还在圣城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动物园,后来搬迁到了永无乡之后因为物资供应紧张,不再圈养,改为放养,它们就在无法耕作的山区繁衍。永无乡南部的气候比这里温暖很多,是粮食和畜牧产品的产区。”宁舟说道。

永无乡是一个领域,中心区冰天雪地,但是周边区域还是有种植带的,否则这里根本供养不了这么多的人口。

但是比起曾经温暖富饶的圣城,这里贫瘠困苦是不争的事实。

两人聊着天,周围的企鹅们已经“识破”了宁舟的身份——这不是个偷蛋贼,是个免费的按摩师傅,于是几只企鹅大着胆子靠了过来,友好地蹭了蹭他的胳膊,也想白嫖按摩服务。

宁舟忙不过来,齐乐人也帮起了忙,快乐地撸起了企鹅。

宁舟终于撸服了刚才啄他手的企鹅,顺利摸清了育儿袋中的温度:“它的羽毛很厚,两腿间的羽毛把整个蛋包了起来,里面的温度和人的体温差不多。”

“太好了,那就简单了,我们只要控制好温度,一定可以把蛋孵出来的。”齐乐人乐观地说道。

宁舟点点头:“我记得这个季节,小企鹅快孵出来了……”

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两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声响,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在享受按摩服务的企鹅爸爸。

企鹅爸爸懵圈地弯下腰,把腿间宛如白色毛毯一般的育儿袋微微掀起,露出了企鹅蛋。蛋壳上被啄出了一小块窟窿,如同小鸡仔一样的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赫然是一只闭着眼睛的小企鹅!

齐乐人猛然看向宁舟,宁舟屏住了呼吸,感到捂在衣服里的企鹅蛋也动了一下。

齐乐人:“要孵出来了?”

宁舟:“嗯!”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双双写着“不知所措”四个字。

齐乐人:“我没有当过爸爸。”

宁舟:“我也没有。”

齐乐人越发慌张,说起了傻话:“我给它找点奶?”

宁舟:“……小企鹅不喝奶。”

齐乐人:“那它吃什么?”

宁舟沉思了一下:“鱼糊糊。”

齐乐人的表情纠结了一瞬,突然拉住宁舟的胳膊,郑重道:“你现在回家,我去出海捕鱼。”

“等你捕鱼回来,小企鹅已经饿死了。”宁舟冷酷地说道。

“那可怎么办?”

宁舟掏出了几枚银币递给齐乐人,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零花钱,本来打算跟行商买点私酒,现在看来只能拿来买鱼了。

“我们回去分头行动,你去买鱼,我继续孵蛋。”宁舟说道。

齐乐人不知道这只意外的蛋掏空了宁舟的私房钱:“好!”

………………

这只意外的企鹅蛋,让两人完全忘记了不久之前的争执。

齐乐人提着两串冻得梆硬的大鱼回到宁舟的房间:“我还以为这里的鱼很便宜,没想到卖得还挺贵。”

“永无乡的渔获不多,最近的海岸距离这里有上百公里,这个季节也不能捕鱼。”宁舟解释道。

“是啊,又不是黄昏之乡。”齐乐人顺口说道。

原本正在专心给企鹅蛋筑巢的宁舟闻言一愣:“你去过黄昏之乡?”

糟糕,说漏嘴了!这个副本里他从小生活在静海荒漠,从没有去过黄昏之乡。

齐乐人急中生智:“我听说你是从黄昏之乡来的,那是在临海的东极教区,一定有很多海鱼吧。”

宁舟不疑有他:“是的,不过我不爱吃。”

“为什么?”

“讨厌鱼刺。”

齐乐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不会被鱼刺卡住过吧?”

“……”

宁舟可疑的沉默与窘迫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齐乐人更乐了,他追问起了宁舟小时候在黄昏之乡生活的经历。宁舟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他是怎么跟阿诺德老师学习剑术,怎么被选进了教堂的唱诗班,那一轮永不坠落的金色斜阳,是他童年时世界的底色。

“不过每年建立日的前夜,夕阳会落下地平线,夜幕降临,烟火升起,那是黄昏之乡最美的时候。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去看看。”宁舟对齐乐人说道。

齐乐人趴在床上照看企鹅蛋,双手托着脸颊,一脸向往:“好呀,我们一起回黄昏之乡,你给我做向导,我们一起去看建立日的烟火。”

宁舟垂下了眼帘,建立日是他的生日,但是今年的这个生日,他注定只能在被众人遗忘之中独自度过。

齐乐人记得他的生日吗?应该不记得了吧,虽然他们之前说到过彼此的生日,但是他应该没有放在心上。

没关系,宁舟心想,这只是一个生日而已,他总要习惯的。

齐乐人不知道宁舟此时复杂的心绪,他在操心企鹅蛋。他们把床推到了壁炉旁,用围巾做了一个孵蛋的巢穴,又把这个巢穴藏在了被窝里,担心孵蛋的温度过高,两人时不时要把手伸到被窝里试试温度。

为了防止小企鹅被捂死在蛋里,齐乐人还偷偷用自己的重生本源“作弊”,间歇地给它“充电”,确保蛋壳里的小家伙生命力十足。

“小企鹅应该挺能吃吧?”齐乐人嘀咕道,“我买的鱼不知道能吃几天。”

这个话题太愁人了,宁舟皱着眉,认真地计算起了自己的私房钱够不够养活一只小企鹅。

齐乐人见他一脸严肃,小声问道:“钱不够吗?我这里还有……”

宁舟拒绝了他的好意:“蛋是我捡到的,我会养活它的。”

齐乐人不满道:“谁说是你捡到的,我也有份!一人出一半。”

来永无乡受审的路上,他在副本里的便宜老爹就塞了不少钱给他,生怕儿子在这里没钱花,这些钱养一只企鹅绰绰有余。

倒是宁舟,这个年纪的宁舟大概、可能、也许……生活还挺拮据的,虽然生活用品一概不缺,但是教皇冕下应该不会给他发太多零花钱,否则他怎么会卖自己的画换酒钱?

宁舟拿来了自己存钱的盒子,把里面零零散散的铜币银币数了三遍:“一共十三个银币,还有七个铜币。”

齐乐人怜爱地看着宁舟:“这是你全部的私房钱了吗?”

宁舟凝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他攒下来打算买酒的钱。

母亲玛利亚留给他的东西,他一件都不打算变卖,所以手头就只有一些零散的小钱。

“那还是我来出钱吧。”齐乐人说。

“我会弄到钱的。”宁舟郑重道。

齐乐人歪了歪头:“怎么弄?违法的事情可不能做哦。”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挣钱的手段太有限了,齐乐人不觉得宁舟有什么好办法,否则他早就做了。

“剑术比赛的冠军有一笔奖金,去年是十五个金币,今年应该也是一样。这些钱应该够买鱼了。”宁舟说。

齐乐人眼睛一亮:“你决定参加剑术比赛了?”

宁舟沉默了一会,猛然抬起头:“我想试试看。”

齐乐人莞尔:“那太好啦,我早就想看你在赛场上所向披靡的样子了。”

“但是特蕾莎老师那边,我还没想好办法。”宁舟想起严厉的老师,又惴惴不安了起来。

“我帮你。”齐乐人眨了眨眼,“说服别人这种事情,我还是挺擅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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