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陷地的沼离城没天没日,为了省火,都是在树间舍内找些自体光的妖骨,或明珠来照亮,莹莹绰绰,加上血奴在城里呆的久了,无血可食,身体半腐,面容狰狞,腐气又重。越往后再找来的便越腐烂,鬼哭狼号,生生一副森罗地狱之景。洛奇每每一被月往这院里关,小心肝就得先突跳一阵。
开始洛奇完全不得章法,一急起来挥刀便扔,力量用得是足,但气一时有一时无。拿夜意心的时候自然不同,夜意心魂于刀体,又带有冥魂之力。只需一点催力,便自行飞转。
但普通的刀哪能如此,洛奇有时刀丢出去,是准确的砍上,但压根砍不断。而且自己又失了兵器,赤手空拳之下,更是急慌乱怕,本能一来就是撒丫子狂奔!没一会工夫,便累得手筋脚筋都要断掉。
后来慢慢找到规律,将气摧行刀体前行,再钝的刀,辅以催气于刃,也会变得极为锋锐,刀去而颅断。月开始只是一只一只往里放,后来见她日渐熟练,便开始七八一点点增多!洛奇渐渐找到规律,越顺手起来,但同时也觉得枯燥乏味起来。时不常的便搞出些状况引月和轻弦来救,一两次之后,轻弦和月皆知dào
她是诳人。
但洛奇每每老调重弹,月依旧天天都来帮她,但他有个底限,就是她的成绩不能比前一天更差。==洛奇很快就觉,所以一够了数就开始耍赖,让这暗无天日的地底生活。也算凭添了情趣!
月依旧面无表情,不见喜悲。轻弦依旧温文而雅,柔和可亲。洛奇依旧泼皮无赖,乱七八糟。但这些时日,却成点滴,在他们各自心中,绘出不同的纹图。
于洛奇而言,与亲人相守,平淡度日,便是于这乱世这间最大地幸福。在她眼中。月早已经不再是那个为血而生,为杀而生的机器。就算他再怎么面无表情,她依旧可以体会到他心中的关怀。无论她的谎言再怎么拙劣,他总会凭心而起,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危险。他虽然依旧偏执,总认为洛奇是他的私有物。但行事这间,总会为她考量几分,不会再恣意动手,甚至默许轻弦教授她功夫。让三人的相处,不再是那样剑拔驽张的紧迫。反而带出一些温情。
于月而言,脑中所记无非是重yào
的事,曾经是任务,完成任务。下一个任务。没有前尘过往,亦无未来所望。当他从洛奇那里探究的情感地时候,如同一个孩子,一点一滴的重新认识这个他眼底一向无彩的世界。当下于他而言,最重yào
的已经不再是任务。前尘依旧没有,未来却让他有些憧憬。
他甚至认为,这样一直下去也是不错。==不用再出去,不用再奔波,亦无需再执行任务。他学会喜怒哀乐,更体会到个中不同的滋味。情感的千变万化,虽然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但时时刻刻都觉得惊奇。
如果一直在这里,岳轻弦便不是他的敌人。亦不是他的任务。而是——大舅子!这也是洛奇所说的,虽然洛奇这家伙有时白痴的可以,但人物关系搞得还是很清楚。
于轻弦而言,他心中亦牵挂父母与师父,亦有疑惑难解。他自小便被培养成为固守天路地弟子,一直以华阳三祖为榜样。认为固守天路。悍守人间平衡。驱除所有妖鬼,世间才能清明。打杀妖鬼。并非是屠,而是拯救。他一直是如此认为!
但是现在,这淡淡静漠时光,点滴温情渗透,魔宗的人,其实与华阳没什么不同。他们亦有爱恨,他们亦有生存于世的权利。一概而论,实在偏颇。洛奇在他眼中,是极为不同的,一开始就是,她给人自由地感觉,让人觉得舒畅而开怀。后来更是,她自有她的坚持,而从不动摇。她眼中没有等级高低,亦不觉得谁强谁贵。
她一直觉得有希望,所以每天都活得精神百倍。很不一样,有如无形支柱。而因他们沾亲,这种不同,又凭添了几分亲近。他一向谦和有度,从不爱与人玩笑。洛奇正好弥补了他这样的不足,为他带出几分活力。
轻弦这边正神思游飞之间,月已经拉着洛奇打房后拐出院来。轻弦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的微笑起来,月无论何时都举止优雅,容颜精琢自不必说,轻袍软带,细袂飘摇地起落,都有如精确的计算过一般,精致成为一道极美的风景。洛奇却是不同,她一会画蛇阵,一会小碎步,没一刻安生。大汗淋漓,满脸嘻笑,跟谁都是自来熟,扔到哪都不用愁她混不下去!
但这两个人搭在一起,却不显突兀,却带出一种和谐的温柔。因为,那目光!
“今天七个,明天就八个。”月半垂着眼眸低语着。
“明天你先能找来八个再说吧!”洛奇扬着眉毛,伸手去拿轻弦放在边上的茶壶,她耸着鼻子闻了一会,“这里臭死了,咱们今天换地方吧?”
好几天了,他们管杀不管埋,直接往那角院里堆,臭气已经漾到外头来了!月和轻弦早就想换地方了,所以今天才可劲的又祸害了一把。其实现在东南区的血奴已经日益见少,往西区去可能还有些。况且月和轻弦已经感觉到了,今天突然上面妖气四溢,中间还挟杂着血气。像是外头有妖怪又进来了。
可以轻易的入土而到达这里,不但沼泽的强妖,更是本就在这城里住着地。所以他们也想离远一些,怕是短时,这城里不会开始清理。一是外面境况如何还不知dào
,二是即使现在进来的妖怪也要先忙着处理上半城的事。这个城极其巨大,又分上下两层,四门皆开在上层,他们要化解土力,必然要把力量集中起来。除非局势稳定,开始上移,不然不会这般急迫便下来清理。
“你先去洗澡,出来就换地方。”月看她灌了半壶水,半抬着下巴向着树后的一座小阁楼说,那里才是他们这几日所住的地方。
“换到了再洗,臭死了。”洛奇犯懒。
“就是你身上臭,快点去!”他推她。
她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往后走,一边走一边嘟囔:“老大你有臭毛病,我皮都快洗脱了我!当初去归栖岭地时候就逼我在冷水里地洗澡,过漫漫黄沙之地,找到绿洲就把我往里扔!酥饼沾了沙子还不吃,只沾了一点点而已咧!出门就跟搬家一样,连人家的桌布都要换掉。你有本事现在换呀你!还嫌我丑,嫌我丑你别看就得了,还让人蒙我地脸!”她这种倒叙型指责他的虐待一直指到当初在大新,害得轻弦一口茶差点没给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