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大臣连忙扶过楚越,朝他行礼道:“皇上息怒,楚将军已经大醉,行为有些失礼。”
帝王摆摆手,他倒是不在意一个鸡腿,只是楚越刚刚说的话,是跟他自己说,还是在对他说?
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外面坐着的千秋和裴禀天,裴禀天对外称千秋是他妹妹,顺便也就替她挡了酒,自己一个人喝着,却也不醉。
“真是好酒量。”千秋惊叹地看着旁边的人道:“你都喝了快半坛子了,当真是不会醉的么?”
裴禀天微微一笑:“自小就爱喝酒,倒不是真的不醉,而是遇见有人灌酒,就学会了方法。”
“什么方法?”千秋好奇地看着他。
裴禀天轻咳一声,正好遇见楚越跌跌撞撞地过来找他喝酒:“兄弟,来!干了这杯黄河水!”
千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黄河水呢,看他醉成这个样子,等会别回去倒头大睡,新娘子就该哭了。
“恭喜楚兄大婚。”裴禀天举起酒杯,楚越就傻兮兮地一干而尽,千秋却看着裴禀天饮尽杯中酒,然后不声不响地吐在了袖子上。
太阴险了!
楚越喝完酒,笑嘻嘻地朝她看了一眼,道:“小妹妹,外头不安全,早些回家唷。”
千秋:“……”
今晚是帝王与臣同乐,韩子矶也喝了不少酒下去,不过这厮喝的是闷酒,看着千秋一直坐在裴禀天身边,都不往他这边看上一眼,他觉得气闷。
闷酒最醉人,帝王没一会儿也眼神迷离了,负气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裴禀天和千秋面前。
群臣都是大醉,相互扯着衣襟划拳,君不君臣不臣的,也就没太多人注意。
千秋却是愣了愣,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干嘛?”
裴禀天站起来扶了帝王一把:“皇上醉了?”
“朕没有。”帝王好看的脸上一片干净,没有红晕,却越发地白,眼神却恍惚得不成样子。
扭着身子在裴禀天与千秋二人中间坐下,帝王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酒气四溢地道:“你们两个挺亲近的嘛。”
裴禀天心里一惊,连忙想跪下行礼,千秋却拦住他,冷哼一声道:“皇上喝醉了,裴大人不必与他计较。”
“谁不与谁计较?”帝王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她道:“你这丫头快气死我了,是我没有跟你计较。”
千秋撇了撇嘴,醉酒的人果然不可理喻。
裴禀天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想离这帝妃二人远些,千秋却咬牙:“裴大人你坐下。”
“…是。”
帝王扭头,很不高兴地看着他道:“你起开!”
裴禀天默默站起来,无奈地张嘴想说话。
“你坐下!”千秋跟石头杠上了,怒目而视。
裴禀天:“……”
起开坐下起开坐下的,他丫的再好的脾气也怒了好么?裴大人果断一甩袖子:“臣醉了,先告退。”
谁这时候凑上去当炮灰,谁才是傻子呢。
“咦,你俩又凑一起啦?”楚傻子没眼力劲儿地举着酒杯过来了:“先前还在想,皇上怎么忍着自己女人一直跟别人在一起的呢,啧啧,还是没忍住。”
帝王怒瞪他:“谁没忍住?”
“就是你!”楚越无赖地在裴禀天的位置坐下:“说好不搭理这丫头,冷着她半个月呢?这才几天?真出息。”
喝醉酒的人都有一个典型的特点――不怕死。放在平时这厮敢这么和帝王说话,早被拖去菜市口了。
幸好皇上也是个醉酒的,摇晃着头半天才听明白楚越说的是什么,看着他坐下的位置就皱眉道:“你起开!”
楚越哼哼两声,旁边的奴仆连忙伸手将主子扶起来。
“坐下!”千秋叉腰道:“怎么着?这位子不能坐人?给我放下他!”
奴仆吓得手一抖,楚越就啪叽一声摔回了椅子上。
“朕说,起开!”皇帝眼睛一瞪。
奴仆连忙又将楚越扶起来。
“坐下!”千秋伸手就将楚越扯回椅子上,眼睛跟韩子矶大眼瞪小眼,活脱脱两个斗气的孩子,谁也不让着谁。
于是眼神迷茫的大臣们就看着楚越不停地被仆人扶起来,又给放下去,再扶起来,又再放下去。
“这玩的哪一出?”江随流看着裴叔夜,问。
“估计是皇上的兴致来了。”裴叔夜温柔一笑,伸手接过旁边官员敬的酒喝了。
上上下下十几回,楚越终于不负众望地吐了。韩子矶眼疾手快,抱着千秋就蹦了出去,很快躲开了秽物。
千秋微微一愣,没想到韩石头不会武功,反应竟然还这么快。
“皇上没事吧?”顺子公公担忧地看着他,又看看他怀里的人,轻咳两声道:“不如先摆驾回宫吧。”
旁边的小宫女走上来,端着醒酒汤道:“皇上,惠妃娘娘特意吩咐奴婢,将醒酒汤给您送来。”
千秋身子一僵,挣脱开韩子矶手,落下地。
“别乱动。”皇帝一把搂住她的腰,压根没听小宫女说了什么,只跟座山似的压在千秋身上,重量全往她身上放。
“叫你喝醒酒汤。”千秋没好气地道:“要不然我会选择把你揍醒。”
韩子矶眯了眯眼,嘴唇就在她耳边,嘟嘟囔囔地道:“你怎么一点也没有其他人的温柔?”
“我就是不温柔,你喜欢温柔的你找其他人去,老娘不奉陪。”千秋阴沉了脸,一把推开韩子矶:“回去吧。”
被推开的皇帝委屈极了,一双丹凤眼里水光盈盈,看得她都要觉得自己推开他是犯了天大的罪过。
“我要同你一起回去。”韩子矶愤愤地道:“要看着你,免得你又跟其他人跑了。”
千秋一愣,侧头仔细看了看他。这是在吃醋?吃谁的?裴禀天?他奶奶的早干嘛去了?喝醉了才肯说这么一句?
心里有些轻微的疼,还带着点儿甜。千秋抿了抿唇,大发慈悲地伸出手:“好吧,我陪你回去。”
“真的?”帝王的眼里瞬间点亮了许许多多的小星星,高兴地蹦过来就抱住了她。
“莫要再推开我了。”委委屈屈的声音,听得千秋心也软了:“知道啦。”
夜色寂静,帝王摆驾回宫,千秋扶着这醉鬼丢上龙车,自己也就爬了上去。
顺子公公回头看了看楚府,想说什么,却也知道皇上醉成那样是听不见的。
于是龙车就缓缓回宫了,千秋坐在车上撑着下巴想,奇怪,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娘娘,皇上与静妃一起回宫了。”青莲垂手站在惠妃身边,低声道。
花玲玲的脸色不太好看,捏着茶杯就摔在了地上。她是皇上亲自从宫里带出来的,现在却要她自己一个人回去?
“那人做了什么,皇上就跟她走了?”惠妃沉声问。
“她没做什么,只是皇上喝醉了。”青莲低声道:“娘娘,恕奴婢直言,皇上心里有她,所以这也不奇怪。”
花玲玲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看着青莲道:“你说的最后一张底牌,可当真对姬千秋有用?”
青莲,也就是当初的林璇儿,笑得有些幽深:“当然有用,那是早就种下的种子,娘娘放心吧。即使皇上心里有她,可是…死人是没办法争抢什么的。”
惠妃满意地笑了笑,抬眼看了青莲两眼:“你这丫头也是够狠的。”
“娘娘过奖。”青莲颔首,脖颈线条优美。
景象宫。
喝醉了的人很麻烦,若是醉了倒头就睡的那还好,可是最麻烦的就是醉了又打死不睡的人。
比如面前这个。
千秋头疼地看着韩子矶,后者正紧紧地盯着她,一双眼里迷茫又带着撒娇的意味:“我想看你跳舞。”
“我不会。”
“那弹琵琶吧。”
“不会。”
“那唱曲儿吧。”
“不会!”千秋抓狂了:“你再不睡觉信不信我拍晕你?”
韩石头眼里又带上些委屈:“你怎么这样凶。”
“我……”千秋磨牙,一把将韩子矶推到床上,拿帕子替他擦了脸和手,又替他扒了外袍:“睡觉吧。”
帝王眨巴着眼看着帐子顶:“睡不着。”
“那就呆着不要说话不要动。”千秋打了个呵欠:“你不累我都累了,别吵我。”
韩子矶就真的不吵了,安安静静地看着旁边的人的睡颜。倒是千秋,周围突然安静,她又忍不住睁开眼看了看他。
“啾~”
一睁眼,旁边的人就往她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眨巴着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千秋又好气又好笑:“我真该把你这模样画下来,明天拿给你看,保证你自己会羞愤撞墙。”
韩子矶茫然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倒下去睡了。
千秋:“……”
这厮喝醉了原来这么奇怪,以前也喝过一次酒啊,正是他们换了身子想洞房的时候,那时候这厮可清醒了。
大概是没这次醉得厉害吧,千秋想了想,也实在困乏,便跟着睡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千秋心情不错,韩子矶却是头疼欲裂,捂着脑袋沉声道:“你昨天是不是将朕拍晕了?怎么头疼得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