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角上绣着青莲花,看料子就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千秋揉了揉额头,抬眼看向这被她撞了个满怀的人。
一个冷冰冰的小美人儿。
小美人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安静地看着她,也没问她是谁,也没打算走掉。
千秋打量她一会儿,总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于是开口问:“你是谁?”
小美人儿没接话,眼里有些疑惑,上上下下打量千秋几遍,突然就出了手。
没错,是出手了,美人儿功夫不弱,千秋大惊之下连忙应对,三招之后自认不敌,赶紧麻利地转身。
跑啊!打不过还不跑的是笨蛋!
身后的人没给她这机会,拉着她的手就将她拽了回来,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镯子上,那一掌好歹才没拍下来。
“宫里的人?”美人儿开口了。
千秋何时被人这样压制,不过平心而论这丫头武功比她好,让她先手,她的胜率也只有三成。
于是小山贼服气地垂着脑袋开口:“我是静妃。”
拉着她的手顿了顿,眼里有些歉意:“怪不得不认识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奸细…”
“啥?”千秋茫然地看着她。
冷冰冰的美人儿终于露出了个笑脸:“我是韩未晚。”
关于韩未晚,千秋只听韩子矶提起过一回,当今太上皇与太后只有一子一女,皇子自然就是韩子矶,而公主韩未晚,据说是命盘不好,十岁就被送到仙山上去拜师学艺,更改命盘了。
虽然每年只能回宫一次,但是这位名号为升国的公主自然是受宠非常,韩子矶说她不喜与外人交谈,极其护短,极其黏着母后。千秋当时听着觉得这公主真有趣,没想到今天就给撞上了。
同样是山上学的功夫,人家公主明显比她高了几个档次。
“升国公主。”千秋干笑了两声,揉揉有些疼的胳膊:“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韩未晚微微一怔,继而双手合在腰间,行了个福礼:“未晚给娘娘问好。”
千秋连忙拉她起来:“别行礼了,要行也是我给你行。”
未晚不解地道:“按照宫中规矩,当是未晚给娘娘见礼。”
千秋一脸汗颜地摇头:“我不兴那一套,谁打得过我,谁就比我大。你功夫明显更好,再跟我行礼,就是折煞我!”
未晚侧头,姣好的侧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唇角弯起,像是在笑。
千秋总算想起来为啥觉得眼熟了,这一家四口模样还真的差不多,都是良好基因优良品种,一个比一个的美艳。韩子矶长得像他父皇,韩未晚长得像太后娘娘。
伸手捂了捂自己的狗眼,平头小老百姓地位低就算了,长得还跟人家差十万八千里,老天爷真是不给人活路。
“未晚刚刚回宫,还未曾去拜见娘娘,听闻皇兄立妃立后,未晚也只能在母后生辰的时候回来看看。”韩未晚说着,又看了千秋一眼,认真地道:“娘娘倒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千秋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那啥,我也刚从山上下来,所以不太懂规矩,自然是要粗鲁些,你别介意哈。”
山上下来?未晚好奇地看着她:“娘娘也在山上拜师学艺?”
“不,我是拦路抢劫的。”千秋正声道。
韩未晚:“……”
韩子矶一处理好前朝的事情,就急急忙忙地往碧水宫走。韩未晚一年只回来一次,每次只能停留一个月。他疼这妹妹得紧,自然要在这段时间里好好陪陪她。
往年未晚一回来就会直接在碧水宫住上一个月,可是今天他踏进碧水宫,母后却笑咯咯地告诉他:“未晚去景象宫了。”
啥?姬千秋那里?
韩子矶一脸莫名其妙,转身就往景象宫走。未晚应该没见过千秋,怎么一来就去景象宫了?莫非是千秋哪里得罪了她?
想到这里,步子便走得更急,后头的顺子公公都要跟不上。
“未晚!”
跨进景象宫的门,韩子矶已经做好了给千秋说情的准备,却看见那院子里头蹲着两个人,正在地上摆弄什么东西。
“我们山头是这样玩的,你看,抛一个,抓两个个可以,抓四个也可以,就是不能抓单数。”千秋一边说着,一边将一颗小石子儿抛空,手在地上一扫,再把那石子儿接住,摊开一看,恰好五颗。
未晚面无表情地道:“师姐教我的不是这样玩,是要一次将下面的石子儿全抓了,少一颗就是输。”
“那是你们山头的规矩,我刚刚是按我们熊虎山的规矩来的,所以不能算我输。”
“娘娘你耍赖。”
“我没有!”
“要再来比试一番拳脚?”
“……好的我输了。”
千秋没骨气地认怂,谁让咱打不过人家。
未晚眼里划过一丝开心,拍拍手道:“那娘娘景象宫的主殿就归未晚了。”
韩子矶哭笑不得,这两个人是在干什么?
“未晚。”他喊了一声,正得意的丫头连忙转过身来:“皇兄!”
“皇上――嘤嘤嘤。”千秋一甩袖子,掩面就哭:“臣妾要无家可归鸟。”
这两个人,怎么玩到一起去的?韩子矶觉得稀奇,无视千秋,先打量自家皇妹一番,点头道:“一年不见,更水灵了,山上的风水倒是养人。”
韩未晚笑了笑,也看了韩子矶一圈,摸着下巴道:“一年不见,皇兄倒是更…”
“更什么?”韩子矶挑眉。
“好像更平易近人了。”未晚认真地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么,皇兄你以前,脸上都没这么多表情的,总是板得像根木头。”
千秋腹诽,多半是她把那张棺材脸给用得生动了,韩子矶换回来占了便宜。
“托这位静妃娘娘的福。”韩子矶长长地叹了口气,指着千秋道:“你看她像不像个耍猴的?朕看她久了,表情跟着就多了。”
你才耍猴的,你全家都耍猴的!
千秋愤怒,鼓起嘴表示抗议:“韩石头,不带这样污蔑人的,我在被你害了之前,也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女!”
韩子矶撇了撇嘴:“根正苗红的山贼?”
“山贼也是靠双手致富…”千秋有些底气不足,哼哼了两声,摆手道:“本大人不和你计较,未晚站累了没?进去坐着说话,我让百合给你端点心!”
韩未晚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自家皇兄的眼神,听着千秋说的话,总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啊,一向不喜女人的皇兄竟然在千秋面前这样放松?
她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事情?
百合带着一众宫人匆匆从外面回来,将东西都藏好,才去给千秋禀告了一声:“娘娘,万事妥当,晚上寿宴的时候就可以行动了。”
千秋点头,贼笑贼笑地道:“棒极了,晚上可以看场精彩的。”
“给母后的礼物?”韩子矶戒备地看着她:“你准备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话先说在前头,要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父皇要处置你,我可也保不住你。”
“放心放心。”千秋拍着胸脯道:“我办事你放心!”
就是因为是你,才不放心呢!
韩未晚坐在旁边,好笑地问:“皇兄与娘娘,是怎么认识的?”
两人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千秋说:“说来话长。”
韩子矶说:“不堪回首。”
韩未晚兴趣更浓了:“刚刚我与娘娘打赌,玩石子儿,娘娘输了,可要让我住景象宫的主殿。有时间的话,就多给我说说。”
韩子矶好奇地看着她:“你今年怎么不住碧水宫?”
未晚撇嘴,无奈地道:“你以为我不想住?但是父皇说他这一月甚觉孤单,坚持要与母后形影不离,并且表示碧水宫侧殿太委屈我了,让我随意去寻个主殿住。”
千秋捂脸,太上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对自己儿子无情就算了,对宝贝女儿还这样,简直是可怕。
不过,寻主殿就寻主殿吧,干啥要抢她的地盘啊!偏偏她还抢不回来……
千秋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床,捂着心口出去吩咐百合把侧殿给收拾出来。
韩子矶趁着这当口问未晚:“你喜欢这丫头?”
韩未晚歪着头想了想,道:“感觉她这里比较自在,虽然不成体统,但是倒是让我觉得舒服。”
韩子矶摇头:“你俩果然都是山上下来的。”
皇帝从前朝回来就呆在景象宫,一直到下午。这消息在宫里不胫而走,惹得芙蓉殿里一群正在排舞的小姐们垂头丧气。
皇后娘娘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不过水蓝说,皇帝也不是为了静妃去的,而是升国公主住在了景象宫。
静妃也真是机灵,抱着那么个宝贝,引着皇上的注意。她忙着算计这一群想进宫的丫头,倒是忽略了。
“这支舞也算简单,各位小姐晚上当做寿礼献舞,也是引皇上关注的好机会。”司徒秀秀一边看着她们跳,一边笑眯眯地道:“本宫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接下来能不能利用好机会,就全看各位自己。”
“多谢娘娘恩典。”一群小姐勉强振作,又继续跳那压根不熟练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