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闻言,眼睛一瞪胸一挺:“我哪里不像个女人?”

韩子矶别开头,沉声道:“给我消停点,明天还要出宫,我的身子各方面正常不用你担心。”

“真的正常?”千秋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几眼,重点部位重点观察。

韩子矶气得直哆嗦:“你再多说一句,就给我去睡地上!”

千秋麻溜地转身蒙被子里去了,还瞬间传出了熟睡的鼾声。韩子矶无语,翻身背对着她闭上眼睛。

眼睛是闭上了,人却半天没睡着。韩子矶翻了个身,旁边的千秋已经熟睡了,鼾声格外真实,还吧砸着嘴。

“做梦也在吃东西?”韩子矶嘴角抽了抽,伸手恶作剧似得戳了戳千秋粉嫩嫩的脸蛋儿。

千秋嘟囔了一声,翻身过来手脚就缠上了他的身子,还蹭了蹭他的衣襟,口水全抹在了上头。

“姬千秋!”韩子矶怒,伸手想去推她,奈何这山贼力气贼大,怎么推都推不开。

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知道又从哪里飘了出来,韩子矶一愣,忍不住低头轻嗅。

发香?好像不是,低头蹭到她脖颈间,香气好像更诱人了些。韩子矶眼神有些恍惚,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就吻上了怀里这人白皙的脖颈。

打住!连忙掐了自己一把,韩子矶抬起头来喘了一口气,身子已经滚烫。

怀里这玩意儿不是女人,是个山贼!他可不能动什么旖旎的念头!一定是换了身体他整个人都不正常了,怎么会对姬千秋有感觉。

心里默念:“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要吃人,山贼要咬人。”念了十几遍之后,韩子矶终于平静了些,一把将千秋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将被子塞给她抱着,然后从柜子里找了毯子出来,打地铺。

这一晚千秋睡得格外踏实,醒来却看见面前一张阴沉沉的脸,还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干啥呢?”千秋吓了一跳。

韩子矶冷着脸道:“没事,收拾一下吧,去送父皇母后出宫。”

今天是他们计划要偷溜出去的日子啊!千秋眼睛亮亮的,爬起来梳洗好,就拉着韩子矶上了外面的轿撵。

“你的肚子怎么了?”韩子矶一侧头就看见千秋的腹部,她今天穿了一身很宽松的宫装,肚子那里却突出来一坨,不是坐着还真难看出来。

千秋挤挤眼,贼兮兮地道:“全部家当。”

韩子矶一顿,随即拿手去戳了戳,硬邦邦的,估计就是她的银票和金豆子。

“用得着带这么多么?”

“有备无患,放在宫里我也不放心。”千秋哼哼道:“谁知道宫里进不进贼。”

韩子矶:“……”

宫里的确进了贼,还是个山贼。自己干这行,好意思说别人嘛?韩子矶腹诽了两声,没有选择说出来。随她去吧,那么重的东西绑在肚子上,累的又不是他。

本来以为送太后和太上皇出宫,排场一定很大,没有想到马车竟然停在承明门。太后和太上皇换了一身普通的装束,周围也没有多少护卫。

“琅儿来了。”太后脱去宫装,一身淡青色长裙,挽一个简单的发髻,竟然是更加的倾国倾城。千秋看呆了,没忍住惊叹了一声:“好漂亮!”

太后微微一愣,继而看着她失笑:“静妃,哪有用这样的词来夸我这个老太婆的。”

千秋连连摇头,眼睛看得直直的:“真的是很倾国倾城,太后娘娘一点也不老。”

这话没有水分,太后应该已经年过四十,但是看起来和双十年华的姑娘也没什么两样。一定是保养得太好了啊啊啊。

韩朔站在一边,淡淡地道:“我与娘娘只是去拜佛,在山上住两天就下来。这两天大小事务还是交给太傅和皇儿处理,莫出什么岔子。”

韩子矶低头行礼:“儿臣明白。”

只是去一两天,自然没什么好交代的,千秋口水直流地目送太后与太上皇远去,羡慕地道:“你父皇母后感情真好。”

韩子矶“嗯”了一声,坐回轿上道:“他们年轻的时候可是折腾得厉害,也就现在老了,打算安安静静到白头了。”

千秋感叹一声,随即看着远方那一辆简单的马车,忍不住担心:“这么少的护卫,不怕遇刺么?”

韩子矶翻了个白眼:“谁能刺得了那老狐狸?再说只是你看不见,不代表他们没带护卫。”

千秋撇嘴:“皇家就是麻烦!”

看看时辰,好像也差不多了。韩子矶带着千秋回去也换了普通的衣裳,然后让人传太傅入宫坐镇,接着就一顶轿子带着千秋溜号了。

太傅张术也没拦他,只是道:“皇上还是早些回来,晚上还要与重臣商议如何对付胡虏之事。”

“朕明白。”韩子矶应了,然后就拉着千秋跑得没了影。

“到底年轻气盛。”张术站在宫殿之中,笑着捋捋胡子。

洛阳街上繁华依旧,千秋却没了刚来那时候的局促。皇上她都当过了,她还怕什么?

“劳驾,去七号杂货铺。”千秋拉着韩子矶就去赶普通百姓坐的马车。

“七号杂货铺,白马寺附近,二十个铜板一个人,坐稳了您呐!”车夫吆喝着,驾马就启程了。

车厢自然比不得韩子矶以前坐的马车,除了他和千秋,旁边还有抱着孩子的大婶,和一脸风尘的老伯。

“哎,听说边境上又打起来了,过段时间,怕是又要征收赋税。”大婶担忧地道:“咱们家那两亩地,还能供得起一家人吗?”

韩子矶微微侧头。

“有什么办法,那些征税的官吏那么凶,你不给,多的都要被抢去,跟山贼没啥区别!”大伯无奈地道:“先回去藏点儿粮食,好歹给孩子留口吃的。”

千秋听着,不乐意地道:“大伯,你这话说得,山贼也不是光抢人的,有的山贼还乐善好施乐于助人,比一般的官吏还要好!”

那大伯转过头来,古怪地看着千秋道:“瞧这位夫人就是有钱人家的,没出过门不知道事儿。山贼还能有好的?”

有啊!姑奶奶就是!

千秋很想这么说,她在熊虎山一带打劫多年,但是从来不欺负老弱病残,不欺负带孩子的妇女,只抢肥头大耳的富商。偶尔遇见困难的老伯,她还倒给人家银子呢!

也就是因为这样,黑风寨的兄弟们都一直盼着她快点嫁出去,不然大家得集体饿肚子。

韩子矶怕她乱说话,先开了口:“这位大伯,征税的官吏很凶恶么?”

大伯大婶都朝他看了去,大婶看呆了一会儿,大伯不自在地道:“自然是凶恶的,进屋子砸东西也是经常的事情,一有战争的消息,不管皇上下没下令,他们都会来抢,真是……”

韩子矶冷了脸,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们是哪里的人?”

“就是不远,杏花村的。”大婶连忙道:“那儿杏花开得美,杏花酒也好喝,小伙子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玩玩。”

韩子矶笑了笑,有礼地颔首:“好的。”

千秋觉得奇怪,一直盯着对面这人看,韩子矶侧过头来就对上她的眼神,忍不住挑眉:“怎么?”

“没事。”千秋摇头:“就是挺稀奇的,还以为你不会对人笑。”

在宫里是冷冰冰的,换在她身体里也是冷冰冰的,今儿出来竟然对不相识的平民大婶笑,真是个怪人。

“为何不能对人笑?”韩子矶道:“人若以心交之,你自然也得回以心。”

千秋挠挠头:“什么意思?”

文绉绉的,真是讨厌。

韩子矶翻了个白眼:“说了你也不懂,老实坐着!”

千秋哼了一声,不说话了。旁边的大伯大婶倒是热情,拉着韩子矶将家里有几口人都交代完了,临了下马车,还塞给他一包大枣。

“自家种的,送给公子尝尝。”

韩子矶笑着接下,目送他们上车走远了,才拉着千秋走进后头的铺子。

到地方了,前头的牌匾上用一种很奇怪很难看的字写着“七号杂货铺”,旁边还有小字:“洛阳旗舰店,全国连锁,欢迎加盟。”

看不懂。韩子矶犹疑地站在了门口,那铺子看起来和普通杂货铺没什么两样,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古怪,与周围格格不入。

“走啊。”千秋推了他一把,自己先蹿进去了。

“欢迎光临。”正无聊着打蚊子的小胡子掌柜见人来,立马扬起了笑脸。

“怎么又是你?”千秋睁大了眼看着柜台后面的掌柜:“你不是在巨岩城那个掌柜么?”

两撇小胡子,整个人看起来贼眉鼠眼的,杂货铺的掌柜眨了眨眼,看着千秋道:“真是巧了,回头客。上次小人是碰巧去巨岩城出差,顺便做了您的生意,这次还需要点什么?”

韩子矶看着他,也想起来了,上次给他们放热气球的,不就是这个小胡子男人嘛?

“我惦记着你这儿的什么复写纸呢,有货没?”千秋跟见着熟人似的,热络地就上去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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