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那甜的发腻的香味已经完全散了去。

凌月趁着这些人敲门的时候,已经重新在屋内翻出了一截香给点上,搁在了香炉之中。

此时,廊下依旧是吵吵闹闹的,还有一个小丫鬟的哭声,说出话声音都不停的打着颤。宋以歌理了理衣袖,走上去,刚将门栓打开,外面便传来一股力道,还随着先前那道尖利的女声一同传了来:“我说二姐姐,今儿是府中举办的花宴,你不去前头见见各府的夫人,竟然青天白日的关着门在这儿作甚?可真是让妹妹一通好找。”

宋以歌笑意微微站在门口,与那腰肢款款的姑娘正好迎面便撞着了。

来人是唐莹,是唐府的四姑娘,二房的庶女,向来同唐妙不太对付。

“唐四姑娘。”宋以歌挡在了唐莹的面前,语调纵然绵软了些,可气势却不让分毫,“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原以为进来会瞧见一出好戏的唐莹,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停了脚步,她秀眉一蹙,指了指:“请问,姑娘是?”

“五妹她是淮阳候府的七娘子。”凌月也从屏风后绕了出来,站在了宋以歌的旁边。

比起平日不怎么出府应酬的宋以歌,凌月在金陵城一众贵女中,那可是响当当的人儿,家世优渥不说,皮相还好,又精通文墨,还有一个当长公主的祖母,走哪不都是被人给捧着天之骄女。

唐莹一瞧着凌月,面色隐隐便有些难看了:“原来是凌家姐姐和宋家妹妹,刚才是莹儿无理了,还望宋家妹妹莫要怪罪才是。”说着,她捂着嘴娇娇一笑,“要我说,也无怪宋家妹妹平日都不怎么出门,宋家妹妹这般好的样貌,若是经常出入府中,那还有我们姐妹的容身之地了。”

宋以歌也和气的弯了嘴角:“唐家姐姐可真是好利索的一张嘴,不过有些话若是不会说,唐佳妹妹还是应当谨言慎行才是。”

“五妹,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凌月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句,“还请唐四姑娘不要介意,我家这位五妹妹,自幼就被宠坏了,说起话来也是没轻没重的,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唐四姑娘,莫要见怪才是。”

“宋家妹妹快人快语,干脆利落,可真是有乃父之风。”唐莹回道,“我敬佩都还来不及了,又怎么会见怪了?凌家姐姐可真是会说笑了。”

凌月依旧端着笑:“我们姐妹也不同唐四姑娘打什么嘴官司了,不过前面宾客盈满,唐四姑娘不跟着嫡母前去招待客人,反倒跑来这儿作甚?”

唐莹目光锐利的在屋子中转悠了一圈,发现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后,这才笑道:“我这儿不是担忧二姐姐吗?我在前堂,一直都没有瞧见二姐姐,这心急了些,便过来了。”

“唐四姑娘就算是在心急,也不能拉着这么多的姐妹过来吧。知道的,当然明白你是在担心妹妹,可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四姑娘是在捉,奸了?”凌月勾着嘴角微微笑着,“若唐四姑娘没其他的事,能否请您先出去。”

唐莹直觉的情况不太对,便笑道:“若是凌家姐姐觉得这儿人多,我先让她们出去便是了,我实在是担心二姐姐,凌家姐姐就让莹儿见二姐姐一面吧。”

“妙姐姐如今不舒服,正在休息,唐姐姐正陪着她了,我想唐四姑娘应该没有必要过去了吧。”宋以歌装作不在意的又跨了一步,正巧就挡在了唐莹的面前。

唐莹不算是个压得住的性子,当即眉间便浮上了几分怒气。

宋以歌只当瞧不见,依旧挡在了她的面前:“唐四姑娘何必动怒,妙姐姐身子不太好,人多了容易吵着她休息,毕竟妙姐姐也是唐四姑娘的亲姐,想必不会这般不近人情吧。”

“是啊,最近唐二姑娘的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莹妹妹不若我们先走吧。”身后,同唐莹交好的一个姑娘,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想要将她带走。

却被唐莹耍小性子的一把挥开:“宋家妹妹,就是因为我心疼我二姐姐,今儿不见着面,反而不太放心,再言,你都说了我是二姐姐的亲妹,又如何会害了她了?”

“倒是宋家妹妹,你非我唐家人,为何要在这儿阻拦我?”

“是我让歌儿这般做的。”唐衫沉着脸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四妹,你明明知道你二姐她身子不好,你竟然还敢在这儿当堂吵闹,还带了这么多人来?你安的是什么心呀?你就是见不得你二姐好,是吧?”

唐莹匆匆福了身;“还请长姐明鉴,妹妹只是担心二姐罢了。”

“你若是真的担心,你还会在这儿吵闹吗?”唐衫皱眉,“你二姐便在里面躺着,你要去看就快去,看了就给我滚。”

唐莹面色极为难看,虽说她们明面上是有些不合,但到底从未当着外人的面闹成这般模样,这不就是摆明了告诉金陵城中各家女眷,她唐莹在这个府中没有半分威慑力吗?

见着唐莹久久不动,唐衫反手便将桌面的茶盏扔到了唐莹的脚边:“怎么?不去了?不是担心你二姐姐吗?”

唐莹被吓了一跳,腿脚一软,顿时冷不丁的就坐在了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唐衫原先也就是个娇蛮主儿,这金陵城中谁不曾见过唐衫的脾性如何?

“唐姐姐,还是先替妙姐姐请个大夫要紧。”宋以歌小声提醒道,“今儿这是花宴,外头还有各府的女眷了。”

言下之意,便是提醒唐衫收敛一些。

唐衫也知今儿自己言行有些过激了,她朝宋以歌看了眼,拂袖就绕过屏风走到了内室去。

唐莹身后的姑娘,赶忙上前将唐莹给扶了起来,劝道:“我们先走吧,估摸你二姐这次病的真的很严重了,要不然也不会惹你长姐发这么一通脾气。”

唐莹不甘的往屏风后瞧了眼,她深吸一口气,同凌月和宋以歌福身之后,便带着一群人又哗啦啦的离去。

瞧着一行人离了院子后,凌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了身边的宋以歌:“今儿这场戏,你可瞧明白了些?”

“大概这事之所以会发生,同唐莹少不了关系吧。”宋以歌弯着眼睛一笑,步履轻松的上前,将门给关上,“去看看妙姐姐如何吧。”

两人进了内室后,唐衫正颓然的坐在床沿边上:“都打发走了?”

“走了,妙姐姐如何了?”宋以歌站在床边上看着已经陷入昏睡中的唐妙关切道。

凌月拉住了宋以歌的手:“没事,就是那香闻多了,陷入昏厥罢了,等着药性散了,也就醒了。”

“凌月说的不错,等着药性散了就好。”唐衫叹气,“这次的事我一定会查过水落石出的,肯定和唐莹那个小蹄子脱不了关系。”

“这儿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守在这儿,你们先回去吧,若是唐莹再出什么幺蛾子,你们也可以帮我瞧着点。”

宋以歌颔首:“嗯,那唐姐姐你自个在这儿也要小心些。”

“好。”

如今午时已经过了,九曲桥那更加热闹。

宋以歌同凌月站在一处说着小话,唐莹正同她的那一帮子手帕交坐在凉亭中,不知在说什么,整个人神色恍惚的厉害。

凌月捏了捏宋以歌的手,将她的神志给唤了回来:“你身子骨不好,不易这般在日头下暴晒,一会儿我陪你去厢房休息会儿。”

宋以歌摇头说:“没事。”

“我这些日子时常在府中遇见许生,我也过问下你的情况,他说你最近劳心费神的,对你养病不太好,如今你府中也没什么人,你大可偷偷懒,凡事别硬抗,宋表哥虽说身子骨也不太好,他毕竟是你府中唯一的男丁,有些东西,你大可交给他做做。”凌月拉着她,同她去了一处树荫下。

凌月低声劝解中,语气中却满满的都是无奈,“对了,姨父可曾传信回来。”

“嗯,一月报了一次平安回来的,他说快打完了,最迟会赶在十月回来。”

“十月,宋表哥的大婚都过了。”凌月道,“他怎么就放心,留一门孤弱在府。”

“爹爹是将军,常年镇守疆土,我都习以为常了。”宋以歌倒不觉得有什么,原先她作为林璎珞的时候,她爹爹也经常在外征战,有时候三五年都不回家。

而今淮阳候能一年回来一两次,她已经是非常满足了。

凌月叹气:“算了,你不在意就好,只是你自己身子和婚事,也要上一些心才是,等着明年,你可也就及笄了。”

“婚姻大事,哪能由己身。”宋以歌倒是不怎么在乎,“再言,姻缘天定,大姐姐还是别操心了。”

凌月笑着摸了摸她的脸:“你还真是……不像个小姑娘。”

宋以歌还在笑着,可心中却是一咯噔,顿时就警戒起来:“大姐姐,也不像。”

“是啊!”凌月毫不避讳的点头,笑得前俯后仰,“所以我俩才会一见如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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