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开到【建威将军府】。

罗千户一下车,就受到府兵相迎。

而他也不与府兵多说,拉着江陵就往里边去。

江陵看着这高门大院,心有所慨,这建筑的高度与宏大,后世的那些遗留建筑,还真是无法与之相比。

而且,建威将军在品级上,只是“从一品”。

一个建威将军府就如此宏大威武,那若是换了亲王府,又该是如何了得?

“表哥,你怎来了?”

一进厅里,此时一名身着红色长裙女子带着丫鬟走将出来,与罗晋鹏恰好遇上。

罗晋鹏道:“原是表妹,你这是要出去?”

“嗯,与爹爹抓药去。”

罗晋鹏:“这等差事,交给下人去办就是,何必亲自走一趟?”

红裙女子摇头:“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才更放心些。”

罗晋鹏:“那舅舅的身体,这几日可曾好些?”

红裙女子既不点头也没摇头,只臻首轻垂,瞧她这神情,大抵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罗晋鹏立刻拍胸脯道:“如今定是没问题了,我今日特地带了个神医过来,让他与舅舅诊治一番,定可药到病除。”

红裙女子朝后边看了几眼:“表哥既说带了神医过来,那神医人呢?”

罗晋鹏指着江陵:“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红裙女子早就看到了江陵,还以为是他的随从。

“表哥莫要玩笑了,爹爹身体这几天不甚好,开不得玩笑。且如今还为国事烦忧,表哥若无他事,还是早些回去吧。前儿个,爹爹听闻表哥你与宋侍郎的人起了冲突,还当街出言无状。爹爹正生气呢,你若去了,说不得要挨批。”

红裙女子性子静雅,说起话来,句句都是轻言细语。

“我没开玩笑,你表哥我是那种乱开玩笑之人么?”

红裙女子微微欠身:“我得去抓药了,表哥你若不听,待会挨批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罗晋鹏直接将她拦下:“抓什么药,别抓了,那些庸医开的药有什么用?都这好几年了,若是有用,早就治好了。”

“表哥莫要胡闹。”

“谁胡闹了?我那亲兵你是知道的,中了箭矢,熬到最近,差点就要一命呜呼了。幸亏我遇到了江大夫,你别看他年轻,他医术可高明着呢。我那亲兵如今在他诊治之下,已生龙活虎了。

我是得以亲自验证之后,才将他带来此处想为舅舅瞧瞧,你莫以为我是开玩笑。你也当知,这天底下,最希望舅舅康复的人,除了你就是我了。我岂会拿这事玩笑?”

见罗晋鹏说得认真,红裙女子略作思量,又审视了江陵两眼。

“既如此,那就请先生入内吧。”

“走走走,表妹你带路。”罗晋鹏撺掇着红裙女子走前边,大抵他心里也是害怕会挨批。

将军府,只有三进院,但每一进,都很宽大。内中房舍怕是近约百数。

直入后院书房,

红裙女子先去通报了声,

随后,那书房里就响起了拍桌之声。

“那混小子还敢来见我?让他给我滚进来。”

一个暴躁的声音,怒喊着。

音虽大,可中气不足,光闻其声,江陵便可听出此人肺腑或有旧疾。

罗晋鹏在外边一个激灵,悄悄退开了几步,便要开溜。

而书房门口,红裙女子探出头来:“表哥,爹爹喊你进来。”

罗晋鹏对她摇手,示意着我不去行不行?

红裙女子浅笑着摇头,打手势告诉他,不去不行,你若跑了,下次更饶不了你。

罗晋鹏垂头一丧,只得硬着头皮走去。

走前,还没忘将江陵拉着,顶在前边。

但,即便如此,也是无用。

罗晋鹏进了书房后,江陵是亲眼看到一老者拿着棍子给他抽了好几棍。

若非对方喘息剧咳起来,定不会轻易罢休。

红裙女子忙做搀扶,与老者拍背顺气。

罗晋鹏亦是苦着脸道:“舅舅,您要打我,等康复了之后随您怎么打都行。可眼下,我寻了神医过来,且让他与你看看伤势,如何?”

老者早就听红裙女子说了,这次罗晋鹏是寻了个小年轻大夫过来。

但老者这几年,看过的大夫无数,自己也能感觉到这身体每况越下,大抵也就那样了。

此时叹了一口气,道:“老夫的身体,自己知道。我知你一片孝心,但看诊就免了吧。往后在军中,你小子万万得给我低调一些。老夫还在时,某些人或可让你几分。一旦老夫某日不在了,你且看看谁还会让你?”

他这话说得委婉,

实则,也是不太信任江陵懂什么医术。

年纪这般小,便是懂得医术,又有几分水准?

许多大夫为他诊治之后,都是差不多的同样一番话,他几乎耳熟能详了。

因此,也不想再听一次废话,直接婉拒。

“舅舅,你且听我一次,江大夫的医术,非同一般,我那亲兵都是被他医治好了。”

老者却不愿多听,摆手道:“老夫待会还有客人到访,且下去吧,这小大夫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他白走一趟,妙菡,待会送小大夫出去时,莫忘了车马费。”

红裙女子颔首应下,然后就伸手做请,下逐客令了。

罗晋鹏欲言又止,也不好多说。他知道舅舅脾气,一旦决定的事,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若要劝他,他也定会大发雷霆。

也就在此间,江陵忽开口道:“老将军是否每至夜里丑时,就觉得换气困难,胸膛发闷?”

红裙女子面色讶异:“江大夫,您……如何得知?”

江陵开着法眼,审视老者周身上下,见他胸膛黑气萦绕,那必是阴邪作祟。

有这等阴邪傍身,每到夜晚子丑相交。必加剧恶化。

而刚刚老者稍作举动,便喘息剧咳,因此江陵便断出此言。

本来老者不信他,他也不欲多管闲事。

但进了这府宅后,他也隐隐猜到这老者身份了。

‘若我所料不错,此老,应就是那大器晚成的悍将古齐峰了。’

那日赶车小哥贬低朝廷诸人,唯一夸抬者,便是古齐峰,古老将军。

大永朝曾因为他的存在,让外族安分守己十余年,不敢踏足边境半分。

如今,也是欺他老了,且旧疾复发,外族这才蠢蠢欲动,又要南下。

对于这般的民族英雄,

江陵自觉是能帮就帮上一把。

“老将军是否在寒冬雨夜之时,病情还会加重?”

红裙女子愈发惊讶,

那老者听了,也不由朝他看来:“是又如何呢?”

江陵道:“小问题,我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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