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在一旁静静听人说讲,终也明白了这瑶台会试其实就是修道选拔。

凡人参加应试,可得功名。

而他们这些人来这里参加瑶台会试,可得入道机缘。

他们原本或是被异人看上,传授了只鳞片爪。

亦或是出自家学道法,只是他们的家学,不甚高明。

想要获得更高的成就与修为,那就得投入这九家名望之门。

按照江陵左前方那位所言,在场无论男女,一旦被点走。

其结果,不是入招为婿,就是入招为媳。

毕竟,法不外传,外人是没资格学法的。

江陵听了,也自颔首。

心说,这才正常。

某些故事里,修道还有什么宗门派别。

真正修道之人,谁有这个闲心去经营一个门派?

还广纳良徒?

若非自己家人,实难会被倾囊所传。

今日到场者,或是祖上与九门有旧,也或是父祖辈有人曾入过这九门之一。

这才得有资格来到这里。

似少女云菡那般的,便是后者,她能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云烟阁】,怕也是被她师父提早安排过的。

除了以上二者外,其实还有第三类。

那第三类,便是资质奇佳,被人介绍而来的。

这些人,若想被九门选中,得自己去递上名表。

然后等待喊名。

在江陵身边,有一个个性怯懦者。

他从来时就表现畏缩,似有社恐之嫌。

眼看周遭之人,或是早被喊名,或是已经去递交名表了。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几次看了看江陵,似乎觉得江陵没去,他便也不着急去。

可渐渐的,今日所来之人,差不多要被喊到末尾了。他终忍不住了,就怯怯地问了江陵一声:“这位兄台,你……你不去递交名表吗?”

“我?”

江陵意外地微微一笑:“我就不去了。”

就算去那九门,也不过是学一门完整道法。

可他现在,可不缺道法。

来这,只为了开开眼界。

而且入九门,不是为婿就是为媳,他更加没那想法。

“【瑶台会试】五年才一次,来都来了,不去……不可惜吗?”

男子问他,终究是一个人不敢去,想撺掇江陵一起去,有个伴。

江陵借口道:“命格差,当有自知之明,就不去让人取笑了。”

男子摇头:“称骨算命,也不过是浮于表面,当不得真。若是真能称骨就能算定一个人的一生,那人人一出世,岂不就是被注定了一生?若真如此,何有天道酬勤之说?命格在于自己,不在于骨重,兄台,勿要偏信这些。”

这道理,江陵自然明白。

所谓骨重和命格,若是放在现代,那可以算是毕业证什么的。

有证未必可以证明你有真才实学,但如果没证,人家定会瞧不上你。

“你且去吧,我意已决,不觉得可惜。”

“罢!”

劝不动江陵,那人只能自己壮着胆子,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名表递了过去。

这本就是一件小事,可在他心里,仍是要铆足了劲。

其实江陵也是想去测一测自己的骨重,看看有个什么样的说法。

但他跟其他人不同,

他一无祖上关系,二无异人推荐,若贸然递交名表,指不定到时候有人问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便不是那么好说了。

那内向者递交名表不一会儿,便叫到了他的名字。

他去称骨后,挺意外的,竟也被三家点名。

他经过反选,也挑了【云烟阁】。

至此,【瑶台会试】差不多也要闭幕了。

此次参与者,共三百零七人。

被点名者,共一十九人。

被选者,即将会跟随领路人,要离去。

未被选中者,如丧考妣,哭丧着脸。

这【瑶台会试】每人仅有一次机会,一次不行,便等于宣告死刑。终生也无更进一步的希望了。

离去时,江陵仍是让他们先走。

他准备走最后边。

毕竟是偷渡进来的,当要来时悄悄,去也悄悄。

可就在他守在那路口,等待他人先走之时,忽然有一少女喊起他来:“喂,你在这作甚么?”

江陵扭头,见一老妪竟坐在一片荷叶上,那荷叶散发着绿色幽芒。

老妪身后,共站三人。一男两女。

那男的,便是那胆小内向男。

女的,除了紫裙少女云菡之外,还有一个名叫李知恩。

那女子高挑文静,寡言少语。

也是云菡性子活泼,换成他人,在这离去的时候,便是看见熟人,也未必会敢在老妪面前出言招呼。

可老妪这会儿,居然还专门停了下来。

隔着咫尺之距,那老妪给江陵的感觉,如山岳般端重,如大海般深邃。

她一举一动皆合自然,大有那和光同尘,融于万物的感觉。

‘这老妪修为怕是不低。’

心中暗道一句,然后笑颜回答云菡的话:“正要走,想再多看几眼这里的风景。”

“喂,刚才为什么没见到喊你的名字啊?你难道没去递交名表吗?”云菡问他。

还未等江陵回话,那个胆小内向男竟帮他回答了:“我劝过这位兄台,他不想去递交名表。”

江陵失笑。

心说,敢胆大的时候你怯懦。

这该闭嘴的时候,你又多嘴了。

“为什么?”云菡好奇。

五年一届的【瑶台会试】,大家都是挤破脑袋,有的人明知道自己命格差劲也要一试,为的就是一个渺茫的机会。

可江陵倒好,来都来了,居然连名表都不去递交。

江陵还是那般说辞:“命格差,就不去让人见笑了。”

“哦,我要走了。再见啦。”云菡大抵是心情很好,挥挥手,作别。

“好。”江陵点头。

可那老妪忽然盯着他看了几眼,说起话来:“年轻人,我瞧你命轮浑浊,或许你的命格算不上差,可想让老妇称上一称?”

哦?

居然主动要称他?

“也可。”

他没拒绝,反正他也是想知道自己有多少骨重。

于是乎,老妪招手,忽然间,那把泉水交织而成的称再度出现,将江陵纳于其中。

一称之下,

重二两。

“二两?”

绿色的荷叶上,云菡和胆小内向男都忍不住脱口念出。

“原是短命之相!”

老妪瞬间没了甚好脸色,大袖一挥,那绿色荷叶乘风而起,从他身边飘了去。

唯那紫裙少女遥遥冲他挥手,以作别离。

“二两,短命?”江陵自笑了起来。

心说,若是按照这个说法,那算的还真是有点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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